下船后,他确实想留在岸边,若真有什么不测,他进可进山藏身,退可上船撤退。可听了暗卫的话,却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心思一转,觉得还不如干脆进山。
一则他的确对秦羡渔进山的目的感到好奇,二则反正他是旱鸭子嘛,进山后虽然凶险了点,却怎么都比上船好不是?更有甚者,万一对方料准了他的心思,在山里和江上同时设下埋伏,那他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再说对方也不一定就有埋伏,没准会顺顺利利的呢。于是当即拍板。
雷文瑾的动作很快,到的时候刚好目睹了谢术昭训贴身暗卫的这一出,心下不由冷嗤了声,果然贪生怕死的永远贪生怕死。不仅贪生怕死,还死要面子。不过想想也不稀奇,谢家上到谢正清,乃至谢琳、甚至就连姜泽都继承了这种爱面子的毛病。
要不他也不会送秦老太君几人进京专程去扒谢琳和姜泽的面皮了。
雷文瑾却是不知,被他念叨的几人中,秦老太君与秦宁馧秦宁馨三人还罢,秦宁馥如今与他不过隔着几十里地的距离——因绩溪郡汇聚了多方人马,到处都严防死守,真信田冲的人根本就不敢从绩溪城中经过,而是选择了从相邻的湄洲郡切入。
但要从湄洲郡到翠湖岭,同样要经过南岭江。而苏青枝接到姜衍的命令密切留意绩溪郡的动静,在关键时候甚至要出手帮忙策应。
是以,两名倭人带着秦宁馥,可谓是从苏青枝的眼皮子底下路过。便是苏青枝本人没有发现,在南岭江上称王称霸的漕运一干人等,也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倭人的动作隐秘,苏青枝一开始确实不曾发现,可漕运的人给力呀,很快就报了上来。收到消息后苏青枝险些没笑破肚皮,支着书桌笑了好半天才歇气,吩咐随从道:“咳,对方这是专程送上门来了,通知谭秋林和渡娘做好准备。”
随从也乐呵呵的,闻言却立即收了笑脸,不赞同道:“大人,谭秋林和渡娘虽然身手不俗,却不是倭人的对手,您是打算让他们在湄洲境内动手?”
“怎么可能。”苏青枝摆手,笑得跟个狐狸似的,“你呀你呀,做事怎么不动脑子,你家大人我就这么没成算?”
“当然不是,太笨的人那位主儿也看不上呀,那大人的意思是?”下属眼前一亮,追根究底的同时没忘了拍个马屁。
苏青枝闻言失笑,对前一句话不置可否,到他这段位了,还不至于因为两句好话就飘起来。但心下受用却是真的,没点真才实干,睿王的确不可能看的上。
不由点着他道:“没错,就是你想的这样。”说罢呷了口茶,悠哉悠哉道:“不过,却跟你想的又有些不一样。”
“这话怎么说?蔚家军的人已经到了好些日子了,与谢术昭一直相安无事,属下还想看看蔚家军的手段呢。传说蔚家军令大夏人闻风丧胆,麒麟卫和隐魂卫更是神出鬼没……”
他早就想见识一番了,近几日抓心挠肺的,哪晓得绩溪郡会一直风平浪静,甚至比谢术昭到前还要安静。
“敢情你就盯着蔚家军了?”苏青枝摇头淡笑,“真正厉害的人不在乎名声有多响亮,多数时候总是让人防不胜防,比如睿王和那位流云郡主。”
随从心里暗暗着急,“大人!看在属下愚笨的份上,您就直说了吧。”
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没转过弯来,苏青枝摇头叹息,“你呀,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说着起身展开面前的堪舆图,招手道:“你且过来。”
随从赶忙上前,苏青枝指着堪舆图上的几点道:“且看看,这边是绩溪城,这边是翠湖岭,这里是兵器坊,秦羡渔打算将人带到此处。秦羡渔在前,谢术昭在后,麒麟卫又在谢术昭后面。再看这边,”
说着在山腹和南面的两点轻点了下,“看这儿,秦羡渊如今应当藏身此处,这个位置临江,应该是他准备的后路,在兵器坊左侧,应当还有一帮人接应麒麟卫,对方身份暂时未明。对方的身份就连本官都不清楚,可你瞧瞧,对方的人手虽然不多,连日来却将秦羡渊的路堵得死死的。”
说完不由一叹,“秦家本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你说这时候秦羡渊想不想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