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所有文明的使者都聚集在祖父树下。暗物质使者用引力波在天空画出自己文明的星图,正物质文明的使者们则用各自的能量,在星图旁补充上自己的坐标。当两张星图重合的瞬间,祖父树突然剧烈发光,所有的记忆光带都化作流星,飞向宇宙的各个角落——其中有颗流星正好朝着初声星的方向飞去。
“它们在邀请更多人加入。”李默轻声说,他看到自己刻在初声星岩石上的小树符号,此刻正浮现在祖父树的主干上,旁边还多了个暗物质文明的印记。
五年后,李默收到了初声星的“回信”。那是一颗被包裹在能量泡里的种子,是初声星原生碳基分子演化出的第一种植物,花瓣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改变颜色——早晨是初生的嫩绿,中午变成热烈的赤红,傍晚化作温柔的紫蓝,像在浓缩一颗恒星的一生。
“他们叫它‘时间花’。”艾丽娅将种子埋进回音星的共生土里,她的机械躯体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植物组织,能像真正的皮肤一样感知温度,“探测器说,初声星的碳基分子正在加速演化,可能用不了十亿年,就会有智慧生命了。”
李默看着时间花破土而出,突然想起陈教授。老人在一年前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临终前,他让李默把自己的记忆光球挂在祖父树上。现在,那段光带就缠绕在时间花旁边,里面是地球的春夏秋冬,是祖父树从幼苗长成参天大树的过程,还有陈教授年轻时,第一次通过望远镜看到外星信号时的激动。
“他说,时间不是用来计算的,是用来记住的。”李默轻轻抚摸时间花的花瓣,花瓣上浮现出陈教授的笑脸,“就像这朵花,每个颜色都是珍贵的,不是因为长久,是因为真实。”
这天,记忆贩子首领带来了个更惊人的消息:他的探测器在宇宙边缘发现了一片“记忆星云”,星云里的气体全是声波粒子构成的,里面封存着比歌者文明更古老的记忆。“有个叫‘织时者’的文明,比歌者早十亿年。”首领调出影像,里面是一群用光影构成的生物,正在用时间线编织宇宙的模型,“他们说,宇宙的热寂不是终点,是所有记忆重新编织的开始。”
林夏的考古队也带回了新发现:在平衡者的遗迹里,找到一块刻着宇宙公式的石板,公式的最后写着“共生能延缓熵增”。“原来平衡者预测热寂,不是为了警告,是为了提醒大家——合作不是选择,是让宇宙活得更久的方法。”林夏的指尖划过石板上的刻痕,那些符号突然亮起,与祖父树的光带产生了共鸣。
当晚,所有文明的使者又一次聚集在祖父树下。这次,他们不是注入记忆,而是将各自文明的时间晶体——记录着母星诞生到现在的时间样本——埋进共生土里。当时间晶体与土壤融合,祖父树突然开始逆向生长,枝叶缩回树干,树干变回幼苗,最后化作一颗光种子,悬浮在众人面前。
“这是‘轮回之种’。”织星者的飞蛾生物落在种子上,翅膀的纹路里浮现出无数文明的符号,“每个文明都会消亡,就像树会落叶,但记忆会像种子一样,在新的地方发芽。”
光种子突然炸开,化作无数流光飞向宇宙。李默看到其中一道飞向了初声星,一道飞向了暗物质文明的星域,还有一道,正朝着地球的方向飞去——那里,祖父树的幼苗已经长成了新的参天大树,树下坐着个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正望着星空发呆。
又过了二十年,李默已经很少驾驶星尘号远航。他大多数时间都坐在回音星的祖父树下,听着果实里的记忆,看着新的文明使者来参观。影族的平衡之花已经开满了整个大陆,它们会根据新来者的记忆变色,形成一片流动的花海;地脉族雕刻的星图覆盖了半个天空,每天都有新的光点被添上去;硅基人的电磁核心在大气层外形成一道能量环,将行星的引力场调节得恰到好处,让所有种族都能舒适地生活。
这天,初声星发来一段影像:那里已经诞生了第一个智慧种族——“芽族”,他们是由碳基分子和共生土共同演化而成的,身体像透明的藤蔓,能通过枝叶传递记忆。影像里,芽族的孩子们正在演唱歌者文明的旋律,虽然发音还很稚嫩,但每个音符都准确无误。
“他们说,是时间花教他们的。”林夏笑着擦去眼角的泪,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但眼睛依然像年轻时一样亮,“时间花每天开花时,都会播放我们留下的旋律,就像母亲在给孩子唱摇篮曲。”
镜像林夏则带回了反物质世界的消息:那里的镜像芽族也诞生了,他们和正物质芽族通过量子纠缠交流,一起修改了反物质与正物质的排斥定律,创造出一种“共生场”。“现在,正反物质世界的飞船可以直接停靠了。”她展示着一段视频,两艘星尘号——一艘正物质,一艘反物质——正在初声星的轨道上并排飞行,像一对映照在镜子里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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