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金科放榜已过半月有余,秦扶清中状元的消息早已传回乡里。
秦行奉少爷之命,从燕京赶往巴陵郡,先骑马再换乘船,再骑马,等他赶到安溪县时,才过去八天而已。
这一路上颠沛流离,秦行半点不敢歇息,就想赶紧回去把好消息告诉大老爷老夫人,老爷和夫人,他们若是知道少爷中状元,肯定开心。
谁知道他回来时,燕京报喜的探子早就抵达安溪,把秦扶清中状元的喜事传遍了。
整个安溪县张灯结彩,百姓们自发在门前披红挂彩,安溪县城里喜气洋洋,气氛比过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行到城中之后,先去娄府找娄雨贤。
自从上次娄雨贤受妻女所求去考举人,结果中途在考场发病,他就彻底断了考科举的心,安心在县学做教官。
或许他不是考科举的料子,但他绝对是个好老师,就收那五个学生,最差的也都是秀才了,还教出秦扶清那么一个优秀的学生,在县里里,谁不高看他一眼?
城中多少富商地主豪绅都对娄雨贤恭敬有加,挤破头想要他收下自家孩子为徒。
世人都道娄雨贤是块教书好材料,事实上只有他的亲近之人才知道,他能有今日之成就,完全是运气好,烂泥巴地里出好笋。
娄雨贤在安溪县里过得风生水起,教书闲暇之余就爱看看书,抄抄书,他没忘记学生办镜今书局的初心,想要把天下孤本藏书流传下去,让孤本不再是孤本。
可是学生太忙了,忙到根本没时间顾及这些琐事,索性他来代替。
正好现在他地位水涨船高,有人上门求他,都知道渔翁先生不喜欢金银珠宝之类的腌臜物,就喜欢各类书籍,所以他足不出户,就有人送书上门,娄雨贤就开始抄书,在抄书的过程中,他发现很多古籍不知是流传中缺失了,还是怎么,有些残缺不堪,有的释义不全,还有的干脆狗屁不通,污言秽语。
娄雨贤一视同仁,对这些书表现出和对学生一样的耐心来,仔细缝补甚至重新整理语言,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将其重新刊印,标上原作者姓名,以及渔翁先生的号。
娄雨贤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除了有点想念闺女。
娄含真去了青州之后,整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写信的时间都没有,两三个月才能收到她一封信,还不如苏木写信写的勤。
这俩孩子也算是青梅竹马,如今二人看对眼了,娄雨贤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石氏私下里有些不满。
苏木无父无母,只有一阿爷,做学生做朋友,石氏疼他怜他都行,可要他做女婿,石氏就担忧起来,将来两人若是成了亲,可要怎么办呢。
她还是爱操心,这回轮到娄雨贤反过来劝她,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现在她人在青州,石氏就是想管也管不着,苏木无父无母,嫁给他没有婆母管教,对娄含真来说说不定还是件好事,不然把她嫁给外人,肯定又要把她拘在宅子里。
按照娄含真的性子,打小就不爱在闺阁里待。
每到这时,石氏就有些埋怨,为何她的女儿跟别人的女儿不一样,都怪娄雨贤把她给宠坏了。
娄含真今年二十三岁,石氏每次想到这个数字,都感觉有点头晕,她二十三岁的时候闺女都五岁了呀!
可娄含真还没嫁人呢!
说事看上了苏木,可二人迟迟不办婚事,石氏每天操不完的闲心,一会担心女儿嫁给苏木吃苦,一会担心她还不嫁人遭人诟病。
娄雨贤早就看开了,搂着媳妇安慰她:“谁敢说她?她爹可是我,虽然我没什么本事,可有扶清在,世人总不敢说她半句,你看扶清那几个姐姐,不也待字闺中么?县里谁敢说她们半句不好的?”
石氏想到秦家那几个女孩,顿时找到了安慰。
秦家四姐妹中,除了一巧嫁人了,剩下三个都还没眉目,不仅如此,她们还经常抛头露面,县里谁人不知她们是秦扶清的姊妹?
也没见谁敢说句不好的。
就不说娄含真和秦家四姐妹了,就说县里的女孩子,似乎都比别处的女孩子不安分些。
经常见到女子不带面纱出门闲逛,书局里,城外踏青处,随从可见女子的身影,她们和男子一样,抢着读安溪小报,二巧还在女子之中办诗社,隔三差五聚会写诗。
也有人看不惯这些女子的做法,有些男人恨秦扶清呢,认为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县里的青楼都没了,女人们似乎一夜之间变得高高在上,不再是他们随意打骂践踏的物件,有人借着醉酒的劲头骂秦扶清,都没等他酒醒,就被人蒙上麻袋拖到巷子里揍了一顿。
等人醒来后,鼻青脸肿牙齿脱落,告去衙门,待县令问清缘由,见他还敢怀疑到秦扶清头上,县令柳祥贵又叫人打他十板子。
打那以后,就没听说谁敢在大街上表达不满了,就是想骂,也只能躲在家里偷偷地骂。
“现在真跟我那时候不一样了,”石氏想起安溪县里的种种变化,忍不住摇头,她那时候只想嫁个好男人,能安心在后宅里相夫教子,哪里想过有一天女子们也能自由出入宅院,又是读私塾又是办诗社又是逛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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