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顾章华没有再阻止,不知是他不想,还是没来得及。
但简秋却猛然间纵身扑到杨留名身上,完全不顾被茶盏砸中后背,茶水洇满后背的衣服。
她可能完全没料到赵萱手中的力道这么大,强忍着疼痛吸了口气,转头连声对赵萱喊道:
“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让老爷给你解释,你听他解释!”
“还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你护着他就是助纣为虐!”
杨留名看到简秋被赵萱砸伤,也有了火气,扶着简秋再次在椅子上坐好,担忧地看了简秋一眼。
简秋微微摇了摇头。
“你放心,我没事……”
杨留名眼中的怒火才渐渐散去,他看向赵萱,沉声问道:
“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为什么要接手福泽救济院?我为什么最终会对你师父下手?我的师父玄机老人又去了哪里?”
杨留名深深吸了口气,再次高声喝问赵萱。
“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
这时,顾章华也握住赵萱的手,轻声劝慰。
“萱姐姐,事已至此,不在乎再多给他点时间,让他把话说明白。”
狠狠咬了咬牙,赵萱又握了握拳,强忍住心中的愤懑。
“好,你说!我听!”
杨留名接下来的讲述非常漫长,几乎涵盖了他的一生。
他非常明确地知道,这是他唯一一次能够敞开心扉,把心里话完全说出来的机会。
以前,他还存有侥幸心理,以后,世人只会在乎既定的事实给他定罪,无人去探究一个小小的少年如何一步步,走上一条不归路。
都说成长需要付出代价,那他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他的生命!
“玄机老人救下我之后便教我武功,同时传授我治国之道,但我内心始终充满了对越国的仇恨!”
杨留名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紧接着道。
“所以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场丰城大战中,我才会悍不畏死,接替胡一刀誓死守卫丰城,后得秦韶率领的援军相救,才侥幸留得性命,又得秦韶举荐,才开始在夏国朝堂崭露头角……”
杨留名说着说着,记忆重新回到那个年代,他最意气风发的年代,夏国初建,百废待兴。
夏帝顾离、大将军秦韶、相国温岚、他自己、还有马保国等一众人,最初都怀抱同样的理想,志同道合,誓要振兴夏国!
但后来呢?
杨留名微微叹了口气。
“但那时我年轻气盛,一心想要等夏国休养生息,国力日盛时,辅佐陛下灭掉越国,报仇雪恨!
但师父却日日苦劝我要放下心中复仇的执念,以所学之道令国家兴盛富强,百姓安居乐业……”
“没错,我记得这也是太子哥哥的心愿!”
顾章华忍不住说道。
“是,太子顾德明,他的确如此想,我们还因此争论过一番,最终他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杨留名看向顾章华,眼神却有些飘忽,又有些茫然。
因为他到现在,都不认为当时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放下心中复仇的执念,说得轻巧,但被战火焚毁的家园,亲人累累的白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
切记切记!勿忘复仇!
“但我心中对越国的怨恨太深,你们知道我做了些什么?”
杨留名根本不需要赵萱和顾章华回答,惨然一笑。
“我对师父的劝告不闻不问,反而秘密囚禁了师父!而后拿着他的信物火焰令!接掌了师父一手创办的福泽救济院!”
杨留名的脸上忽然浮现出狰狞的表情!
顾章华和赵萱听到此处,竟然完全听傻了!
秘密囚禁了玄机老人?!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是一个徒弟能对师父做出的事?
说是丧心病狂也不为过!
只见杨留名猛然间站起身,挥舞着双臂,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如一军统帅在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他的眼中闪动着杀伐果断的狠劲儿!
张扬!肆意!无所顾忌!也无所畏惧!
赵萱和顾章华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但简秋看向杨留名的目光,却充满了崇拜、敬仰甚至要顶礼膜拜的臣服与癫狂!
杨留名的声音激昂壮烈,他大声说道:
“不久后我在栎阳城开设分院,从全国各地分院广招能才,把我的一腔抱负一一向那些孩子们灌输,又把师父教授我的武功尽数向孩子们传授!
你们知道那些孤儿都是些什么人?他们都是些饱受战争之苦,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可怜人!
他们本就对越国心存痛恨,加之年龄都不大,渐渐的,几年过去了,竟然全都以我马首是瞻,被我秘密建成一支杀伐果决,只听我一人号令的火焰军!而我!”
杨留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就是火焰军唯一的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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