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木屋里有了温暖的炭火,漏风的墙壁也用厚实的木板加固了,甄母在炉子上煎药,看到甄玉娆睁开眼睛,未语泪先流。
“娘,我们什么时候喝孟婆汤啊?”
甄母哭的更厉害了:“傻孩子,我们活下来了,有人送东西给我们了,咱们熬过去了。”
甄玉娆一直都不知道送东西的人是谁,甄母和甄远道也不知道,但那人显然非富即贵,还有不小的势力,才能在这寒冬腊月里将小木屋补好,又把他们一家人救活。
温实初也穿上了厚实的衣物,他每日都会来给甄玉娆看诊,在听到他们谈及救命恩人是何方神圣时,会露出十分微妙的神色。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第一年冬天,算是就这么熬过去了,甄玉娆的双手、双脚、耳朵上都起满了冻疮,刚开春的那段时日,天气还很冷,她在屋子里烤火,冻疮总是又痒又痛,她的双手已经变得十分粗糙,昨日甄母还用针帮她从肉里挑了一根很粗的木刺出来。
甄玉娆看着愈显老态的甄远道,又回想着去年冬天他们一家子所遭受的苦难。
“妇人之见”。
甄玉娆忽然很想问甄远道,我不懂你们在朝为官的坚持,可那钱名世是什么样的人,为何你不愿意随意作诗应付一番,而要将自己的妻女推进这样的境地呢?
你是甄氏一族的族长,甄氏全族也没有多少人,可是你的妻子、你的女儿,她们的性命在你眼中算什么呢?
你说母亲“妇人之见”,那你在狱中被鼠疫折磨、在深夜被木板和积雪埋没、在寒风里挤着妻女缩进被褥、在宁古塔差点丢掉性命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若你按照“妇人之见”去行事,是否能避开这些苦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