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谷看柳长易离开,拿着酒壶的手指节因为太用力微微发白,喉咙泛起苦涩“薛秣……”记忆又被拉到二十五年前,自己初见十六岁薛秣的那年。
【两万年前言儒生坠入混沌之虚,他在无尽的轮回里漂浮了一万年,靠着一丝灵识慢慢积蓄力量,重新塑形,当他可以重新踏入九州之时,他的魅法所剩无几,也是可笑,当年是他自己下的禁令,不许丢失魅法的魅者踏入魅族,现在他亦是要为他的令法束缚。
灵魂漂浮的万年,他有了新的感悟,后来也在各族听到了关于那场大战的结局,他生出了一丝愧疚,愧对那场大战中死去的芸芸众生,更愧对昼邈,他逐渐开始醒悟,然后如游魂一般在九州大地前行。
他踏五岳、渡重洋、越荒漠,翻雪山,在人族看生命轮转消亡,万物更迭变换,他依旧孤傲和寡情。但因负罪感,他只敢踏足无人之境,后来人族繁衍,他开始慢慢走入人族,当他看到区区数十载性命的人族奔于生计,只为活着时,他有了些许触动。
后来他爱上了人族的酒,喜欢上了一年一开的桃花,他不懂孤独,但因穿梭在热闹的人世间,他也重新审视自己,可万年间还是没有悟出他的道。
直至遇到了一个人族少年,那少年是稷山国人,听闻古刹药术闻名天下,千里迢迢孤身一人前去古刹参加十年一届的入门考核。
当时他路过稷山国,遇到了那个背着药箱,拿着扇子文文弱弱的薛秣,言儒生自从入了混沌之虚,那场大战留给他的伤口日复一日复发,他无力去解,也不屑去解,仿佛要以伤去时刻警醒自己。
他每日都会有一个时辰陷入晕厥,以缓解伤口的痛楚,那日他照常休养,赶路的薛秣以为他受伤了,给他喂药照顾他。
“先生,你醒了?”薛秣看言儒生苏醒丢下熬着的汤药忙搀扶言儒生。
言儒生疑惑地盯着对方“因何帮我?”
“我看先生倒在河边,便帮先生诊断,虽……”薛秣看着言儒生凌厉的眼神有点害怕,开始支支吾吾“虽……未诊……诊出……”
言儒生看对方颤颤巍巍,一副胆小模样,猜出对方是在帮自己疗伤,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但还是对这个人族少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因为这是他游走人间一万年中第一次遇到关心他之人。
他漫无目的前行,薛秣屁颠屁颠跟着他。
“不许跟着我!”言儒生冷言警告。
“哦!……好……好的!”薛秣嘴上答应,但还是不远不近跟在言儒生后面,后来言儒生也不再驱赶他。
“你叫什么?”言儒生看着专注生火半天依旧失败的对方生出嫌弃,觉得人族还是过于愚蠢了。
手指微微一动火苗窜起。
薛秣以为是自己生起的火,激动起身鼓掌“太好了,着了!”然后反应过来刚才对方问他的话,乖乖行礼“先生,我姓薛,单名一个秣字!”薛秣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
“秣?”言儒生皱起眉头“谁给你起的名字?”
“我阿爹呀!”薛秣一脸单纯。
“这是喂牲畜草料的意思,起这么个难听的字!”言儒生觉得名字还是要有点寓意的,不能随便看到一个字就用的。
“嗯,是这个意思,我阿爹是兽医,我们那边多草原,人们擅长放牧养马,但有时天公不作美,会出现大旱大涝,因而牛羊马儿草料无法正常供给,所以阿爹给我起这个字,希望我在的地方牛羊马儿永远不会饿肚子!”薛秣并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深意不够,反而希望人间风调雨顺。
言儒生低头看了眼刚才喝过的药,觉得哪里不对“你的医术谁教你的?”
“阿爹呀!”
言儒生闻言脸色铁青“那你这个药是兽药?”言儒生咬紧后槽牙,要不是现在他已经厌倦杀伐了,肯定结果了这小子,竟然给他喝兽药。
“这个不是,这是人用的药材,我医兽的本领是阿爹教的,医人的是跟着一位游医学的,那位先生说晏国医术理念先进,尤其是药师众多,所以我是特意赶去晏国的古刹山参加弟子入门考核,想学习系统的药师之术,届时好治病救人!”薛秣说着拿出一张发旧的地图给对方指古刹山的位置。
言儒生瞄了一眼,又打量了一番瘦弱的薛秣,觉得对方多半在自找苦吃,以他那小身板,能不能到达晏国,找到古刹都是问题,更别说什么考核。
“你还是放弃吧,你这身板那么远的路能不能走到晏国都是一回事!”言儒生顺手拿起对方烤的东西,端详了许久。
薛秣对着地图认真比划计算,时不时板板手指计算天数和路程。
“这个能吃吗?”言儒生看着一坨黑漆漆的东西,想来他洗完又烤的,应该是用来吃的,但这种形态让他实在无法下口,对了他这些年在人间游走连食物都不吃,全凭灵力提供能量,偶尔会看到一些人和面前少年一样用火烤制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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