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气息渐渐归于平静。血荆旗早已被张炀收起,只余空气中残留的一缕血腥气,在冷风拂动下若隐若现,混着岩壁渗出的潮气,带出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他盘坐在石台之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火光映照下的面庞轮廓分明,眸底深沉如渊。脑海中,那从赤发鬼脸修士元婴中搜出的画面仍在翻腾——烽烟四起的山河、崩塌的宗门、妖气吞天的疆域。
许久之后,张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周身灵息收敛如海。目光微微一转,看向洞外。那是一线昏暗的天光,从山壁裂缝间倾泻而入,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拖出一抹淡淡的银辉。
“从凉国悄然进入太方国……看来行不通了啊。”低沉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带着几分冷意。
他心念急转,脑海中浮现出魔道疆域的地势图。思绪如电般掠过各处山川关隘。
太方国虽仍有半数疆域在正道手中,但妖族再次兴兵,凉国已陷,越国亦亡。太方国西接凉国,当年妖族入侵使得太方国整个北部失陷与妖族手中——如今形同两面受敌。
若他从太方国原路折返,必然要穿越凉国与太方国边境。而如今凉国境内妖族横行,两处边境更是不知有多少位大妖王镇守,妖气遮天。以他如今修为,虽能自保,却难以不被察觉。凡是修为到了大妖王境地,个个神通之强,非一般元婴真君所能抗衡的。只要自己稍有异动泄露踪迹,便是自投罗网。
“不可行。”张炀神色愈发冷峻,语气沉似铁。
他抬手一拂,灵光自指尖跃出,在半空勾勒出一幅虚幻的光影地图。灵光山河缓缓展开,凉国、越国、卫国三地的轮廓在光雾中浮现。
“凉国与越国已为妖族所控,两国南部此刻肯定多有妖族大军屯兵。”他低声喃喃。指尖灵光缓缓滑向最东侧的卫国,光线随之微亮。
“卫国地势多山多雾,自古绝地遍布。那些地方灵脉断续,天地灵气较为混乱,正适合隐匿行迹。”他目光一凛,心中已有定计。
“从赤发鬼脸修士记忆看,卫国与越国边境如今还算太平,若能一路潜行至卫国,再借道魔道腹地,南下云国,穿越青阳、商国两地,便能绕至太方国最南端……从那里返回长青宗,或许还有几分把握。”
张炀心念急速转动,目光扫过光影地图的每一处山川,最终在凉国中部停下。
“乱魂岭、乌泽、寒崖谷……”他低声念出这三个名字,眉头微蹙。
那三处皆是昔年凉国灵材产地,乱魂岭阴气弥漫,常年鬼雾不散;乌泽毒瘴滚滚,生灵罕至;寒崖谷更是阴寒至极,常有鬼魅游荡。
若能从这三处奇地穿行而过,确是能最大程度保证自己的行踪不被发现。
张炀目光微动,心中已有决断。“就从此路走。”
随后他衣袖一拂,身形化作一道青虹掠出山洞。
夜幕正浓,凉国的天穹被厚重的妖气压得如墨。群山绵延,阴风呜咽,时有低沉兽吼自远山传来,震得碎石簌簌滚落。
张炀的遁光极暗,仅如一缕青烟,在山林雾气间隐现。他气息尽敛,整个人宛若一阵无形的风,悄然融入夜色。
山岭起伏间,断壁残垣如鬼魅横陈。偶有妖族巡行而过,浑身妖气翻腾;可那道隐于夜幕的身影,却无声无息地掠过他们头顶,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未曾泄露。
夜色愈深,阴风愈烈。张炀一路东行,沿途山川渐变,天地间的灵气愈发紊乱阴沉。三日之后,他终于抵达凉国中部那片被无数修士忌惮的禁地——乱魂岭。
乱魂岭横亘千里,群峰如戟,峻峭森冷。岭中终年云雾翻滚,昼夜难分。更诡异的是,这里的灵气似被某种阴力彻底扭曲,神识方一探出,便被冰寒之意吞噬,只能维持数百丈的感应。
张炀立于一处断崖之巅,凝望前方。脚下无边岭谷宛若活物翻动,灰黑雾气在山壑间起伏流转,时而化作狰狞鬼影,时而凝成低泣哭嚎。那声音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混杂着悲鸣与笑声,在风中回荡不止,仿佛要钻入人的心底。
“乱魂岭……果然名不虚传。”
他神情肃然,周身灵光微闪,玄光甲顿时显化,流光罩体。识海深处,镇魂台微微震动,放出层层幽光,将他的神魂牢牢护住,以防那诡音侵扰心神。
他缓步下坠,脚尖落在一块漆黑岩石上。岩石寒气逼骨,缝隙中不断溢出灰雾,贴着脚踝盘旋升起,隐隐带着一股腥腐之气。四周的林影在雾中扭曲变形,枝叶断裂的轻响时断时续,似有无形之物潜伏窥伺。
张炀并未贸然前进,而是取出一面玉盘,灵光注入。玉盘表面立刻泛起流转的光纹,宛如水波荡漾。这是他随手炼制的一种法器“测灵罗盘”,能借灵气流向分辨灵气浓度,探测灵力之源。
罗盘微震,灵光闪烁几次后,最终指向东南方。
张炀目光微眯。那一方向的雾气最浓,阴风更重。心念一动,他化作一道青影掠入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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