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勒进脖颈的闷响混着张百川破碎的呜咽,在墓室里荡出令人牙酸的回音。
林默的指节抵在青铜镜边缘,能清晰摸到镜面随着张百川的抽搐微微震颤——那上面映着的白纱女子,眼尾竟随着锁链的金芒泛起血色。
"这...这是鬼谷子的八门金锁阵!"苏婉的洛阳铲砸在砖缝里,震得她手背泛红。
她踉跄着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指尖几乎要贴上地面暗金色纹路,"《阴符经》里说此阵借地脉锁魂,被困者的命魂会被抽成灯油,给阵灵续千年寿数!"她抬头时额角沾了灰,眼底却烧着考古学家特有的锐光,"但这纹路比古籍记载多了三条隐脉...像是有人改过阵眼!"
林默的天机之眼突然像被针尖猛扎。
他强忍着眩晕眯起眼,这才看清卦象中心的幽蓝里,正翻涌着团黑雾——那黑雾先聚成骷髅,又扭曲成披甲将军,最后凝出张青面獠牙的巨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尖牙比兵俑手中的青铜剑还长。
"是墓灵!"识海里残魂的声音带着破风箱似的嘶鸣,"它在吸收阵图里的怨气!
快用活人的生气打乱波动,不然等它凝实了——"
话音未落,黑雾巨像突然伸出半透明的爪子,直勾勾抓向张百川额头的血月烙印。
张百川的惨叫声陡然拔高,锁链竟被那爪子撕出火星,金芒碎成星子落进他张开的嘴里。
"老林接!"
一道黑影破空飞来。
林默本能抬手去抓,触到的是带着体温的金属外壳——赵铁柱不知何时挤到他身侧,脑门上还沾着刚才躲兵俑时蹭的土,粗手指正用力按着随身听的播放键:"我昨儿翻你那本《相术要旨》,看见说邪祟怕活泛的生气!
这歌是我在潘家园淘的霹雳舞磁带,节奏比敲卦铃还躁!"
磁带转动的"咔嗒"声里,激昂的电子乐炸响。
林默盯着随身听上跳动的电流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古玩市场,这糙汉蹲在音响摊前把每盘磁带都听了半首——原来那不是为了砍价,是在给今天备招。
黑雾巨像的爪子顿在半空。
它青灰色的脸突然扭曲,像是被声音烫到般缩回半尺。
林默的天机之眼捕捉到,它身上的黑雾正随着鼓点出现细密的裂痕,就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
"对!
就这么搅!"残魂的声音里带了笑,"这破阵的关键不在卦象,在'乱'!
当年你娘布锁魂局时留了活口,就等个能把阵眼搅成浆糊的愣头青——"
"愣你个头!"赵铁柱吼了一嗓子,又觉得不对,挠着后颈压低声音,"婉姐你快看看,这阵纹是不是跟着音乐在抖?"
苏婉跪坐在地,指尖悬在离纹路三寸的地方。
她能感觉到空气里有细碎的电流在窜,像是无数根细针扎着掌心——那是阵图在挣扎。"纹路在收缩!"她的声音发颤,"原本覆盖整个墓室的阵眼,现在缩到张百川脚边了!"
林默盯着黑雾巨像。
它刚才还能凝出半人高的躯体,现在只剩团模糊的影子,偶尔露出的獠牙也缺了半截。
他又看向张百川——那家伙的锁链不知何时松了,正软绵绵地垂在脖子上,血月烙印的红光暗了不少,白纱女子的身影也淡得像要融化。
"再把音量调大!"林默扯着嗓子喊。
赵铁柱手忙脚乱去拧按钮,磁带突然"滋啦"一声卡壳,音乐猛地拔高成刺耳鸣响。
异变就在这时发生。
原本散落在地的青铜兵俑碎片突然簌簌震动,最靠近随身听的那片甲叶"铮"地弹起,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
林默下意识抬头,正看见更多碎片浮起——护心镜、青铜剑、甚至半颗残缺的兵俑头颅,都随着音乐节奏轻轻摇晃,像被无形的线牵着跳圆舞曲。
苏婉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望着那些悬浮的碎片,突然想起在陕西考古时见过的唐墓壁画——乐舞俑手捧的琵琶,与此刻碎片震动的频率竟有七分相似。
"老林你看!"赵铁柱指着墙角,"那片最小的陶片...在打拍子?"
林默顺着他手指望去。
果然,指甲盖大的陶片正随着鼓点上下跳动,每次起落都精准卡在重音位置。
更诡异的是,所有碎片的悬浮轨迹开始重叠,渐渐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轮廓——是兵俑的形状,正抬着右臂,像是要跟着音乐挥出第一式。
黑雾巨像的嘶吼被音乐彻底压过。
它最后看了眼正在重组的兵俑轮廓,发出一声尖啸,化作青烟钻进张百川额头的烙印。
张百川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白翻起昏死过去,锁链"当啷"掉在他脚边,金芒彻底熄灭。
"成了?"赵铁柱抹了把汗,伸手要关随身听。
"别!"林默突然按住他的手。
他的天机之眼仍在发烫,却能清晰看见,那些重组的兵俑轮廓表面浮着层极淡的金光——是刚才锁链碎落的金芒,正顺着陶片缝隙往兵俑心口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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