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非常高大的房间,却并不显得宽阔。
距离房门的不远处,一台巨大的机器安静伫立,在明亮刺眼的灯光下反射着夺目而冰冷的辉光,如同一只钢铁怪兽,沉默冷酷。
视线再向前,映入眼帘的场景叫他目眦欲裂。
除却有门的那一面外,房间内的其他三面墙上挤挤挨挨地摆满了许多胶囊式的罐子,里面灌满了浅绿色的液体,各种外形的生物漂浮于液体中,闭着眼睛沉眠。
画面诡谲瑰丽,叫他以为心头愤怒已至顶峰时,居然还能更上一层楼。
粗略一扫,就能发现,被关押在罐子中的生物,至少有4成以上都是他的同类。
而过去的20年里,他也是其中一员。
附肢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接触的地方溅起跳跃的火花,以利亚的神色前所未有地冷酷,唇角却一反常态地挂上了笑容。
血腥、可怖、怨恨。
扑面而来的血气让老段忍不住发抖,他缩在机器与地面的夹角中,双手抱头,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下唇被自己咬的血痕斑驳——生怕力气轻了难以抑制已然涌上喉口的惊叫。
刺耳的拖拽声停了。
透过微小的缝隙,他看到了一对穿着褐色军靴的腿停在了机器前,寒光凛凛的附肢安静地垂落在地面上,材质坚硬的金属地面居然就这样被生生划开了一道不浅的裂痕。
老段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瞳孔因恐惧而急剧缩小,牙齿更紧地咬住下唇。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总之终于看到那对可怕的附肢表示出离开的意思。
就连刺耳的声音都变得美妙。
然而下一秒——
钢铁怪兽被一股巨力生生掀开,老段呆滞地抬头,却被顶上的灯光刺到双眼,忍不住滚下泪来。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视线天旋地转,最后出现在眼中的,是虫人疯狂而快意的笑容。
老段突然意识到——啊,原来是他的头掉在地上了。
带着不甘与绝望,老段彻底闭上了眼。
为虎作伥的人,终究为“虎”所杀。
虞露白的精神触须安静依旧,仿佛没看到着血腥凶残的一幕。
“现在,破坏那些罐子。”
一声令下,以利亚如同猛然运转的机器,一个弹射起步,用一种远比杀死老段更快的速度一刀劈向最近的罐子。
咔擦——
特种玻璃瞬间破碎,飞溅的碎片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罐子中被翻滚的液体裹挟,啪嗒一声甩在满地的碎片中,又咕噜噜滚了几圈才停下。
这是一只外形奇特的生物,面部构造像类人,身体构造却十分诡异。
人面,鸟身——不是那种有人类四肢,背后生对翅膀的鸟身,而是翅膀取代了双手,鸟爪取代了双腿,浑身长满了羽毛的鸟身。
羽毛有红色、褐色、黑色组成,从上到下颜色由浅至深过度,最奇特的是他的脸上只有四官,即眉眼鼻唇,双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条衔尾蛇,颜色土黄,被茂密的毛发遮挡,叫人看不清具体外形①。
长的好怪……虞露白兴致缺缺地移开了视线。
耳边是密集的玻璃破碎声,以利亚将不曾发泄出来的怒火都倾泻在这个房间中。
到最后,不仅是营养罐通通碎裂,墙壁上、地面上都被刻下密密麻麻的划痕,深的就连087号金属也仿佛恐惧了般不敢靠近划痕,小心地挤在仅剩的完好角落,生怕不小心又被劈个二刀三刀。
至此,所有实验体重获自由。
只是要等他们恢复意识尚需不短时间,长久注射的镇定剂不可避免地破坏了他们的神经系统,在抗药性越来越强的情况下,对外界的感知也难免衰弱。
“给他们注射。”
虞露白冷静地说。
于是以利亚掏出离开前被嘱咐顺手牵羊的药剂和注射器,按照少女所说的份量挨个注射。
至于她是如何知道的——亲眼看见一群人作死的虞露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没有手掌大的玻璃罐子当然无法让所有人都恢复意识,以利亚凭借自己的理解优先选出一部分精神力强大的注射。
很快,细小的动静传入耳中,这些生物陆续醒来。
一瞬间,庞大的精神力涌入精神海,在疏导的间隙传递了同一个信息。
“准备战斗!”
如潮水般源源不断的精神力极大舒缓了胀痛的精神海,虽不至于达到神清气爽的地步,也叫他们获得了久违的平静。
再一环顾四周,察觉到房间的环境后,聪明的大脑很快得到了结论,于是怒火涌起,熊熊燃烧,愈演愈烈。
一次性为这么多人做疏导,即便只是最浅层的疏导,也即将把虞露白难得填满的精神海消耗一空。
留了点精神力应急,虞露白就撤出了精神力。
此刻的她,宛如高坐王座的女王,对着治下拥戴她的臣民下令,声音中带着令人心头一寒的笑意。
“现在,是时候大闹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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