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前哨的休息舱室,隔绝了外界的极寒与风雪,却隔绝不了内心翻涌的焦虑与不确定性。那扇从外部锁闭(或监控)的金属门,像一道无形的界限,划分着暂时的安全与潜在的危险。
技术员在简单的清洁和进食后,几乎立刻瘫倒在床上,陷入了昏睡。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体力透支和冻伤的后遗症,让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鼾声很快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
森却毫无睡意。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甚至可以说是亢奋。与“王座”意志对抗留下的精神创伤依旧隐隐作痛,像有细小的冰锥在颅内缓缓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这种不适。他盘膝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尝试引导体内那近乎枯竭的生命能量进行最简单的循环,修复受损的经脉和内腑。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那淡蓝色的裂纹状内伤异常顽固,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提醒着他之前那场意志碰撞的凶险。
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隔壁隔离医疗室的情况上。尽管隔着厚重的隔音墙壁,他什么也听不到,但他就是无法控制地去想象——莫雨现在怎么样了?那个叫伊莎贝尔的医疗官在进行什么样的“非侵入性检测”?“铁砧”的人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他们是否已经察觉到了“钥匙”的秘密?
时间在寂静和焦灼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舱门传来电子锁开启的轻响。
森立刻睁开眼,警惕地望过去。
进来的是雷克,他手里拿着两个标准的军用营养膏和两瓶水。“你们的补给。”他将东西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沉睡的技术员,最后落在森身上,“感觉怎么样?”
“还死不了。”森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接过水和营养膏,没有立刻食用,“莫雨呢?她情况如何?”
雷克拉了把椅子坐下,姿态相对放松,但眼神依旧锐利:“伊莎贝尔还在进行检查。初步结果显示,她的生命体征稳定,但意识活动几乎为零,处于一种……类似深度冬眠的状态。她体内的能量构成非常复杂,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类型。指挥官很重视。”
“重视?”森捕捉到这个词汇背后的含义,“是重视她的状况,还是重视她可能代表的价值?”
雷克咧了咧嘴,那道疤痕随之扭动,显得有几分狰狞:“在南极,任何‘未知’都同时代表着‘风险’和‘机会’。尤其是与‘王座’和那些古老遗迹扯上关系的‘未知’。”他顿了顿,看着森,“你们运气不错,碰上了我们。如果是‘商会’那帮唯利是图的鬣狗,或者‘灰烬平原’那些排外的疯子,你们现在的处境会更糟。”
“商会?灰烬平原?”森心中一动,这正是之前在“回声中转站”终端信息里提到过的名字。
“净水商会,一帮打着贸易旗号,实则依附于‘低语’阴影,四处搜刮古代技术和资源的傀儡。”雷克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至于‘灰烬平原’……那是一群极端保守的幸存者团体,占据了旧纪元一片重度污染但资源丰富的废土,他们排斥一切外来者和新技术,认为我们是导致世界毁灭的帮凶。”他指了指自己,“而我们‘铁砧’,相信技术和秩序(并非‘王座’那种秩序)是重建文明的关键。我们研究敌人,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寻找在这个操蛋世界里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的方法。”
这番直白的表态,某种程度上是在表明立场,也是一种试探。
森沉默地听着,没有接话。他小口喝着水,滋润着干痛的喉咙,大脑飞速运转。雷克透露的信息很重要,确认了“商会”与“低语”的关联,也说明了“铁砧”的基本理念。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完全信任。
“你们在这里,‘孤峰’前哨,主要目标是什么?监视‘王座’?”森试探着问道。
雷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原本打算去‘摇篮’,对吧?”
森点了点头。
“‘摇篮’……”雷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地方很古怪。信号源非常古老,时断时续,我们派过侦察小队,但都有去无回。最后一次传回的信息碎片里,提到了‘沉睡的巨兽’和‘时间的回廊’。指挥官认为那里风险过高,暂时将其列为禁区。”
有去无回?沉睡的巨兽?时间的回廊?这些词语让森的心沉了下去。“摇篮”似乎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避难所。
“那……除了‘摇篮’,这附近还有其他可能存在的……遗迹或者信号源吗?尤其是与‘初诞者’相关的?”森不甘心地追问,这是他们寻找“第三条路”的关键。
“初诞者?”雷克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词汇并不陌生,但也没有太多深入了解,“那是比旧纪元更久远的传说,记载寥寥无几。我们数据库里或许有一些碎片,但需要更高权限才能访问。”他看了看森,“怎么?你们对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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