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滩的防御墙在震颤。
不是魔兵撞击石墙的钝响,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带着某种频率的共振。阿禾刚在西侧布下第三层束缚阵,就感觉脚下的沙地在微微起伏,那些被玄力固定的阵基符文竟开始闪烁不定,像是水面被搅乱的倒影。
“不对劲!”她猛地抬头,望向镇族大阵的光幕——那层笼罩碎星滩数十年的淡金色屏障,此刻竟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密密麻麻的涟漪,而在光幕最西侧,那道昨日还细如发丝的裂痕,已蔓延成手指宽的口子,正汩汩地往外渗着浓稠的黑气。
“阿禾!这边快撑不住了!”紫电的怒吼从黑气中炸响,伴随着紫电炸裂的噼啪声。他刚才为了掩护修士撤退,硬接了魔将一记“蚀骨爪”,右臂的玄甲已被黑气腐蚀出数个破洞,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了灰黑色的纹路,正顺着经脉往上蔓延。
阿禾心头一紧,顾不得稳固阵基,转身掠向西侧。指尖玄力暴涨,淡青色的符文如潮水般涌向那道裂痕,试图封堵黑气的源头,可刚触到裂痕边缘,就被一股阴寒的力量震得溃散——那力量比昨日强了数倍,带着界主境特有的空间压迫感,显然那灵虚界的魔将已摸到了阵法的弱点。
“银澈!冰阵能不能再压一压?”阿禾扬声喊道。
东侧的防御墙上,银澈正双手按在冰面,将整段石墙都冻结成晶莹的冰壁,冰壁上蔓延的霜花如锁链般缠住攀爬的魔兵,却在接触黑气的瞬间迅速消融。他闻言嘶哑地应道:“灵气快跟不上了!魔将在撕裂空间,我的冰域被压制了!”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从裂痕处传来。那道口子猛地扩张,竟撕裂出丈许宽的缺口,黑气如决堤的洪水般涌进来,最前端的魔兵已越过防御墙,嘶吼着扑向正在搬运伤员的修士。
“苏沐!护着他们退到第二道防线!”阿禾祭出腰间的软剑,玄力灌注下,剑身泛起点点青光,迎着黑气斩出一道弧光,将最先冲过来的三头魔兵劈成两半。
苏沐的身影如白蝶般穿梭在人群中,长剑卷起的剑风形成一道屏障,将伤员护在中间:“紫电!阿禾!你们小心那魔将,他的爪风带空间撕裂!”
黑气深处,缓缓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那魔将生着青铜色的鳞片,双臂是锋利如刀的骨爪,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裂开蛛网般的细纹。他猩红的瞳孔扫过阿禾三人,发出低沉的嗤笑:“中下宇宙的蝼蚁,竟能撑到现在……不过,游戏该结束了。”
骨爪抬起,虚空一抓。阿禾三人只觉周身空间骤然收紧,玄力运转瞬间滞涩——那是界主境对空间法则的粗浅运用,却已足够碾压他们这些天帝境。
紫电怒吼一声,强行引爆拳锋的紫电,以自身经脉灼伤为代价挣脱束缚,扑向魔将:“阿禾!银澈!带他们走!”
“休想!”魔将骨爪横扫,带起的黑气形成一道利爪虚影,狠狠拍在紫电胸口。紫电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防御墙上,咳出一大口鲜血,胸前的玄甲彻底碎裂。
“紫电!”阿禾目眦欲裂,却被空间束缚得动弹不得。她眼睁睁看着魔将的骨爪再次抬起,这一次,目标是正在组织撤退的苏沐和伤员。
就在这时,一道冰蓝色的光柱突然从侧面轰出,撞在魔将的骨爪上,炸开漫天冰屑。银澈半跪在地上,嘴角溢着血丝,周身的寒气已微弱到几乎看不见——他竟燃烧了部分修为,强行催动了冰域。
“快走!”银澈嘶吼着,声音因脱力而颤抖。
苏沐眼眶通红,却咬着牙挥剑逼退近身的魔兵:“阿禾!带紫电走!我断后!”
阿禾没有动。她看着倒在地上的紫电,看着燃烧修为的银澈,看着被魔兵围困的苏沐,看着那些在黑气中惨叫的修士,看着远处石屋方向那道单薄的身影(她知道战狂一定在看着这里),体内的玄力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
她想起云澈临走前说的话:“碎星滩的人,从来不会丢下同伴。”
她想起银澈初来碎星滩时,在雪地里冻得发抖,却还是把最后一块干粮分给了流浪的孩子。
她想起紫电总爱吹嘘自己的紫电拳多厉害,却会在每次战斗后,默默帮大家检查武器。
她想起苏沐的剑总是很干净,她说过:“剑要护的,从来不是自己。”
还有战狂,那个曾经能劈开巨浪的人,此刻正坐在石屋门口,望着这里,像一座沉默的山。
“走?”阿禾笑了,笑声里带着泪,“我们走了,这里怎么办?”
她猛地抬手,撕开胸前的衣襟,露出心口处一枚淡青色的印记——那是她家族传承的阵纹核心,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动用。此刻,她毫不犹豫地将玄力全部灌注其中,印记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与镇族大阵残存的光幕产生了共鸣。
“以我玄力为引,借天地灵脉为基——镇族大阵,残阵重聚!”
随着她的喝声,碎星滩地下的灵脉被强行引动,残存的光幕突然收缩,化作无数道青色流光,缠绕在阿禾、银澈、苏沐身上。紫电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那些流光,突然明白了什么,也咬碎舌尖,将仅存的玄力逼出体外,汇入流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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