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璃的感知如退潮般从云澈识海撤出,回归幻梦天本体。她慵懒地支起身,指尖缠绕着一缕墨紫色的梦魇之气,眸中光华流转,远比星辰璀璨,也远比深渊幽邃。
“源初之秘,布局之疑……此子身上缠绕的因果,比我想象的更为有趣。”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幻的殿宇中回荡,“太子熵只想毁掉他,未免太过暴殄天物。如此独特的‘素材’,合该好好……雕琢一番。”
一个更大胆、也更符合她梦魇本性的计划悄然浮现。既然心魔窥探已被察觉,强行入侵恐难奏效,那不若……化作他心中最深的渴望,于无声处,窃取他毫无防备时的秘密。
目标,自然是那个名为“阿禾”的女子。从云澈识海碎片中,她已清晰感知到此女在云澈心中的分量,那份交织着爱恋、愧疚与守护的执念,浓烈得如同陈年烈酒,醉人,也易惑人。
“便让妾身……亲自为你编织一场美梦吧,源初帝君。”梦璃唇角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弧度,周身梦魇之气开始剧烈翻涌。
她的形体在光芒中开始扭曲、变化。身高微微调整,变得更加娇俏;眉眼间的梦幻魅惑悄然内敛,转化为阿禾特有的那种清澈中带着一丝倔强的神采;如瀑青丝垂落,发梢带着自然的微卷;甚至连衣着,也幻化成了阿禾常穿的、那件略显朴素的浅绿色衣裙。
不过瞬息之间,站在原地的,已不再是梦璃,而是一个与阿禾一般无二、连气息和灵魂波动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幻影”。唯有那双看似清澈的眼眸深处,一丝属于梦璃的、玩弄人心的冰冷狡黠,如同深潭底部的暗流,潜藏不露。
她再次闭目,以云澈识海中关于阿禾最深刻的记忆烙印为引,将自身的一缕本源梦魇神识,如同投入水面的鱼饵,悄无声息地再次探向九幽镇魔塔。这一次,她不再依附心魔,而是直接融入塔内那无处不在的孤寂、压抑与云澈自身对阿禾疯狂滋长的思念情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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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内,无光无声,唯有规则的低语与心魔的余烬。
云澈刚刚经历了一场心神交锋,虽逼退了那莫名的窥视感,但心绪却难以立刻平复。数年囚禁,与外界彻底隔绝,不知阿禾与澜海生死,不知联盟局势,这种未知如同蚁噬,啃咬着他的内心。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并非肉体,而是源于神魂深处与规则道伤持续对抗的消耗。他缓缓闭上眼,试图凝神静气,但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阿禾的笑靥,那是星炬平台上,她捧着蚀灵魔藤幼苗时,带着些许羞涩与坚定的笑容。
“阿禾……”他于心中无声呼唤,冰冷的塔内似乎也因此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旋即又被更深的孤寂淹没。
就在这心神最为松懈,意志因思念与疲惫而出现缝隙的刹那。
一丝极其微弱、带着草木清香的熟悉气息,突兀地出现在他感知的边缘。
云澈猛地睁眼!
黑暗中,就在他身前不足一丈之处,一点微光渐渐亮起,勾勒出一个纤细熟悉的身影。
浅绿色的衣裙,微微卷曲的发梢,清澈明亮的眼眸,带着一丝怯生生却又无比坚定的神情……不是阿禾,又是谁?
“阿禾?!”云澈失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因体内规则枷锁的牵绊而身形一滞。
“云大哥……”幻影阿禾开口了,声音轻柔,带着真实的颤抖,与云澈记忆中的分毫不差。她向前飘近几步,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水雾,“我终于……找到你了……”
云澈心神剧震,神识瞬间扫过,却并未发现任何法术幻象的痕迹。眼前之“人”,气息、灵魂波动、甚至那细微的情感流露,都与他记忆深处的阿禾完美契合。
是了……这一定是幻觉。
是了……是自己思念成疾,加之方才心神损耗过度,才会产生如此逼真的心魔幻象。
云澈在心中苦涩地告诉自己。规则道伤与心魔交织,产生何种离奇幻觉都不足为奇。
然而,明知是幻,那刻骨的思念与积压数年的情感,却让他无法硬起心肠立刻将其驱散。他甚至……贪恋这一瞬的虚假温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云澈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与柔和,他依旧维持着盘坐的姿势,生怕稍一动弹,这美好的幻影便会如泡沫般破碎。
“我也不知道……”幻影阿禾轻轻摇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与脆弱,“我只记得被魔气笼罩,然后……好像睡了很久很久。醒来时,就感觉到云大哥你在这里,很痛苦……我很担心,就顺着感觉找来了……”
她说着,又靠近了一些,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云澈的脸颊,那指尖微微颤抖,带着真实的温度感。
“云大哥,你的头发……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累……”她的语气充满了心疼与焦急,眼神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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