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那声音不疾不徐,像是计算好了林生心脏收缩的频率,每一次敲击,都精准地砸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逃?
祖师爷血淋淋的警告在脑海里尖啸。道行越深,死得越快。自己算什么?一个连炁感都没有的普通人,在这专食道魂的“道噬”面前,恐怕连让它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可坐以待毙吗?
像张道长一样被挖眼吊死?像刘道长一样被烧成焦骨?还是像七叔公一样,被掏出心脏,只能在墙上留下绝望的血书?
不!
一股混杂着恐惧、不甘和求生的蛮横戾气,猛地从林生脚底板窜起,瞬间冲垮了四肢的僵硬。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像待宰的牲口一样,死在这间破屋里!
他的目光疯狂扫视着昏暗的屋内,最终定格在床底那个刚被拖出来的小木箱上。箱子里除了那本要命的《茅山治邪秘本》,底下似乎还压着别的东西。
敲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像是催命的鼓点。
林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双手颤抖着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几本更破旧的书册,一枚边缘磨损、刻着八卦的铜钱,还有……一个黑漆漆、毫不起眼的木工墨斗。
墨斗?
林生一愣。祖师爷留下墨斗做什么?镇宅?还是……
他顾不得多想,求生本能驱使着他抓起那墨斗。入手沉甸甸的,木质温润,似乎常被摩挲。他胡乱地扯出里面浸饱墨汁的丝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必须做点什么!
门口那东西,似乎失去了耐心。
敲门声停了。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如同潮水般从门缝、窗隙里渗透进来。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凝滞,连灰尘都停止了飘浮。光线也暗淡下去,仿佛被某种东西吞噬了。
林生心脏骤停,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栓。
下一秒——
嘎吱……
令人牙酸的、木质被强行挤压扭曲的声音响起。那根不算细的门栓,在中段猛地凸起,裂开细密的纹路,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正在门外缓缓用力。
要进来了!
林生头皮炸开,肾上腺素狂飙。他几乎是凭借着一股盲目的冲动,猛地将墨斗线扯出,也顾不上什么章法,像是缠乱麻一般,将乌黑的丝线在自己手腕上胡乱绕了几圈,又把线头拼命朝门口甩去!
墨线在空中划过,沾染的黑色墨汁溅落在地,形成几点不起眼的痕迹。
就在墨线的一端堪堪触碰到门板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直透灵魂的震颤响起。
那即将被崩断的门栓,猛地停止了变形!
门外,那股冰冷彻骨的压力微微一滞。
有效?!
林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看似普通的墨斗线,竟然真的挡住了那连杀三位道士的恐怖存在?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墨线,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不是火焰灼烧的那种热,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烙铁嵌入灵魂的剧痛!
“啊——!”
林生惨叫一声,下意识地就想甩脱这要命的东西。可那墨线像是活了过来,紧紧吸附在他的皮肉上,丝丝黑气顺着皮肤下的血管向上蔓延,所过之处,如同万千钢针穿刺,又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液,强行钻进他的身体!
痛!无法形容的痛!超越肉体的痛!
与此同时,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破旧的屋顶、墙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在这黑暗的中央,他“看”到了——那不是具体的形象,而是一种纯粹的“概念”,一个旋转的、吞噬一切的虚无漩涡!冰冷,饥饿,对某种特定“能量”有着极致贪婪的渴望!
道噬!这就是“道噬”的本质!
而他自己,则仿佛变成了一盏在狂风中摇曳的、微弱得可怜的油灯,灯油(他的灵魂?)正被那漩涡强行抽取,通过手腕上滚烫的墨线,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它在吃我!它要通过这墨线,吃掉我的魂魄!
林生魂飞魄散,强烈的死亡预感攫住了他。他拼命挣扎,想要切断那该死的墨线,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捆缚,动弹不得。意识开始模糊,冰冷的感觉从四肢向心脏蔓延……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于那片黑暗漩涡的刹那——
“敕!”
一个苍老、威严、仿佛跨越了时空长河的声音,猛地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是那墨斗!是祖师爷林九霄留在墨斗中的一缕残念!
伴随着这声真言,滚烫的墨线陡然爆发出刺目的乌光,那光芒并不明亮,却带着一种斩断因果、隔绝阴阳的决绝力量!
“绷!”
吸附在林生手腕上的墨线应声而断!
连接他与门外那“道噬”的通道,被强行斩断!
“吼——!!!”
门外,第一次传来了声音。那不是任何已知生物能发出的咆哮,更像是一块巨石被碾磨成粉末、是空间本身被撕裂时发出的、充满了暴怒与挫败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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