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炼器法带来的荒诞狂欢,如同一次精神上的剧烈泻药,将霍天渊心中积郁的挫败与焦躁冲刷一空。那些千奇百怪的“失败”作品,非但没有让他沉沦,反而以一种近乎哲学启示的方式,让他领悟到“失控”与“偶然”在炼器之道中亦占有一席之地。然而,狂欢过后,留下的是一地鸡毛——炼器室的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失败品如同沉默的纪念碑,记录着他一次次偏离航线的冒险。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蒙着灰尘,散发着或焦糊、或怪异、或彻底沉寂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雄心与最终的落寞。
这日,当他试图寻找一块合适的“星辰铁”来尝试新的构想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座“失败品之山”。灰扑扑的“千机浑象球”安静地躺在最底层,旁边是色彩俗艳的“小七彩塔”残骸,裂了缝的“青霜剑”斜靠着,散发着怪异药味的“雾隐玄龟盾”半掩其中,还有那堆由“占卜炼器法”产出的鬼面镜、必摔靴、混沌笛……它们形态各异,却共同散发着一种被遗弃的颓败气息。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霍天渊心中涌动,不是厌烦,也不是羞愧,而是一种复杂的、近乎怜惜的情感。这些物件,曾倾注过他的心血与热忱,承载过他的构想与期待,无论结果多么奇葩,它们都曾是他探索之路上的足迹。如今却只能在此蒙尘,等待最终被当作垃圾清理的命运。难道它们的存在,就真的毫无价值了吗?那些混乱的能量回路,那些奇异的材质组合,那些失败中偶然闪现的、未被理解的特性,就真的要这样被彻底否定?
“废物……就一定是无用之物吗?”他蹲下身,拾起那块沉甸甸、表面凹凸不平的“千机浑象球”。指腹传来金属冰冷的触感,以及内部那些混乱能量回路残留的微弱波动。他又拿起那面“厄运鬼面镜”,指尖划过镜面上那诡异的光影纹路,仿佛能感受到当初那错乱的“掠影捕光符”残留的扭曲力量。一种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起——
我要让它们重生!
不是修复,不是改良,而是以一种更激烈、更彻底的方式,让这些失败的残骸,熔铸成一件全新的、独一无二的存在!他要将所有的“错误”、“混乱”、“意外”和“瑕疵”都作为养料,孕育出一件前所未有的器物!
这个想法让他兴奋得微微战栗。他要收集自己所有炼废的法宝残片,将它们熔于一炉,锻造一柄巨剑!一柄承载着他所有失败与教训,凝聚着无数混乱与特性的——“百衲巨剑”!
说干就干。霍天渊如同一个虔诚的拾荒者,开始仔细地整理他的“失败品收藏”。他小心翼翼地将“千机浑象球”那笨重的金属外壳敲碎,露出内部错综复杂、如同乱麻般的能量通道碎片;他将“小七彩塔”的铁骨与劣质琉璃剥离,那些色彩斑驳的琉璃在阳光下反射出廉价而刺眼的光芒;他取下“青霜剑”上那道贯穿剑身的裂纹两侧的材质,那断裂面闪烁着奇异的金属光泽;他将“雾隐玄龟盾”上那散发着怪味的核心丹元舱室连同部分盾体拆下;他甚至将“必摔靴”的鞋底、“混沌笛”的笛身、“自溺聚水瓶”的瓶体……所有承载着失败印记的材料,无论大小,无论属性,一一分门别类,堆放在巨大的炼器炉旁。
这个过程,像是在回顾他一路走来的炼器编年史,每一块碎片都对应着一段或尴尬、或惨痛、或荒诞的记忆。但他心中没有悔恨,只有一种将其回炉重造、涅盘新生的强烈渴望。
接下来是熔炼。这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步。如此多属性迥异、甚至彼此冲突的材料要熔于一炉,其能量冲突足以引发剧烈的爆炸。霍天渊深吸一口气,没有像往常那样试图去精确控制,反而采取了一种近乎“放任”的态度。他启动炼器炉,将温度提升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然后,如同进行某种献祭仪式,将那些失败品的残骸,按照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顺序,分批投入熊熊炉火之中。
赤火铜、百炼精铁、风铜、软铁精、青罡铁、百炼空晶、水云缎烧融后的残烬、灵鳐皮焦化后的颗粒、劣质琉璃熔成的彩色浆液、幽影苔粉残留的黑暗物质、各种药力混杂的怪异沉淀……所有的一切,都在极致的高温下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化作一锅沸腾翻滚、色彩混沌、能量气息极度狂乱驳杂的金属熔液。炉内不时传来噼啪的爆响和刺眼的闪光,那是不同属性材料激烈冲突的表现,整个炼器室都笼罩在一股极不稳定的能量场中,仿佛随时可能炸裂。
霍天渊全神贯注,以自身灵力为引,如同一个在惊涛骇浪中努力维持平衡的舵手,勉强引导着这锅“大杂烩”维持着基本的融合状态,不让其彻底崩溃。他不再追求纯粹,反而刻意保留着这种混乱与驳杂,他认为,这正是这柄未来巨剑的“灵魂”所在。
熔炼完成,接下来是塑形与锻打。他耗费巨力,将这团沉重无比、能量混乱的金属熔液倒入一个简陋的巨剑模具中。初步成型后,他抡起宗门内最大号的重锤,开始了漫长的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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