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可怕的平静,那是仇恨沉淀到极致后的状态。
“现在,我能给他留个全尸,让他安安静静地‘归根’……”
江浩刻意停顿了一下,让“全尸”和“归根”这两个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而不是让他暴尸港城街头,或者被魏同沉海喂鱼。”
“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江浩不再多言。
甚至没有等待沈冰冰的反应,径直转身,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汽车。
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挺拔而孤傲,也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酷。
沈冰冰被他这番话彻底震住了,呆立在原地。
看着江浩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早已空无一物的漆黑海面。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她直到此刻,才真正清晰地认识到。
江浩的报复,远不是让张富贵身败名裂、滚出港城就结束了。
他所谓的“归根”,恐怕……是另一种形式的终结。
而父亲那边……
她忽然意识到,在江浩绝对的实力和意志面前。
父亲的态度,或许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考量了。
她再次深深地叹息一声,这声叹息里,充满了无力感和一种认命般的妥协。
她不再犹豫,加快脚步,跟上了前方那个冷酷却也无比强大的男人的背影。
……
破旧的偷渡船在漆黑的海面上颠簸前行,发动机发出单调而疲惫的轰鸣。
张富贵独自蜷缩在冰冷的船尾,远离了其他几个同样见不得光的偷渡客。
深夜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打在他单薄破烂的衣服上,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冰冷。
他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墨色大海,脸上浮现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茫然与感慨。
离开了,终于还是以这种最不堪的方式离开了港城。
他失去了所有,但至少……
还活着。
沈冰冰给的那个信封,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慰藉和未来的指望。
有了这笔钱,回到青城,回到村里,或许……
或许还能做点小买卖,总比种地强……
他抱着这最后的幻想,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个沈冰冰给他的、略显单薄的信封。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沈家到底给了他多少“安家费”。
这关乎他后半生能否稍微体面一点。
他刚想撕开信封的封口,借着昏暗的月光看清里面的数额……
砰!
后脖颈处猛地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和沉闷的撞击感!
那力量极大,干脆利落,显然是惯于此道的老手所为。
张富贵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只感觉眼前骤然一黑。
所有的意识如同被切断电源的灯泡,瞬间熄灭。
他软软地瘫倒在地,手中的信封也滑落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是一个世纪。
一阵剧烈的颠簸和冰冷海水的拍打让他恢复了微弱的意识。
他艰难地、挣扎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先是模糊,随即变得清晰,但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魂飞魄散!
他发现自己浑身被粗糙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像一头待宰的猪猡,动弹不得。
而那麻绳的另一端,赫然牢牢地拴在粗壮的船桅上!
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那个一脸凶相、皮肤黝黑的船长,就站在他面前。
手里正慢条斯理地、一张一张地数着他那个信封里的钱!
船长的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而残忍的笑意。
“醒啦?”
船长察觉到他的动静,停下数钱的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垃圾。
“沈小姐的钱,果然不少嘛。”
“可惜啊……这笔钱,是给我的辛苦费。”
张富贵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到了针尖大小!他瞬间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偷渡!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沈冰冰……不,是江浩!
是江浩假借沈冰冰之手,给了他希望,又亲手将他推入了真正的绝境!
“不!你不能这么做!”
“是沈二河!是沈伯父让我活的!”
“你们不能杀我!!”
张富贵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惊恐咆哮,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扭动,试图挣脱束缚。
他搬出了沈二河的名字,希望能震慑住对方,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道护身符。
然而,那船长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嚎叫,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非但没有停手,反而更加用力地将粗糙的麻绳在张富贵身上多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
勒得张富贵几乎喘不过气。
更让张富贵绝望的是,另一个水手默不作声地抱来了几块沉重的、用来压舱的石头。
“咚”地一声放在甲板上。
船长熟练地将石头也用绳子牢牢拴住,另一头,则系在了张富贵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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