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分局后勤科的清闲和往常一样。简宁处理完手头的杂事,坐在办公桌前有点坐不住。丈夫李成钢昨晚那些话沉甸甸地压在心里,让她没法像以前那样心安理得地看报纸打发时间了。
她起身把最近一个月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红旗》杂志都抱到自己桌上。办公室里,老张捧着大茶杯打盹,小吴专心致志地织着毛衣。简宁没惊动他们,摊开报纸,拿出笔记本,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地、一字一句地捕捉那些宏大报道里的细微差别。
发现了很多大问题,这里不让写!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铃响,简宁收拾好东西,没像往常那样磨蹭,而是脚步匆匆地直接走向分局大楼另一侧的法制科二股办公室。
法制科的氛围显然比后勤科紧张严肃得多。简宁在门口探了探头,正好看见李成钢还在伏案疾书,眉头微锁。
“成钢?”简宁轻轻叫了一声。
李成钢抬头,看见是妻子,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媳妇?今天怎么主动跑过来了?等我会儿,马上好。”
“嗯,不急,你慢慢弄。”简宁走进去,安静地坐在旁边的空椅子上等着。办公室还有两三个没走的同事,她也没多话。
几分钟后,李成钢合上卷宗,揉了揉眉心:“走吧!”
分局大院门口,李成钢推出他那辆擦得锃亮的二八大杠。简宁熟练地侧坐在后座上,一只手轻轻环住丈夫的腰。
自行车铃声清脆,载着两人融入了下班的自行车流。夕阳给街道镀上一层暖金色,路边是刚下班的工人、提着菜篮子的主妇、追逐打闹的孩子,一片熟悉的市井喧嚣。
简宁看着丈夫宽阔的后背,心里憋着的话实在忍不住了。她身体微微前倾,将嘴唇贴近李成钢的耳朵,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带着一丝发现秘密的紧张和急切说:
“成钢……今天我看了一上午报纸……你猜我怎么发现?……不让写!”
李成钢正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听到妻子的低语,握着车把的手瞬间紧了一下,自行车龙头也跟着微微晃了晃。他立刻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阿宁!别在这儿说!”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补充道,“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简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环在他腰上的手都下意识缩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冒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议论这些,简直是昏了头!丈夫的谨慎是对的。她立刻噤声,乖乖坐好,心里一阵后怕,刚才那点分享秘密的兴奋感荡然无存,只剩下沉甸甸的谨慎。
李成钢感觉到妻子的沉默,脚下蹬得更快了些。四合院熟悉的轮廓出现在前方,他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没有完全舒展。
进了家门,关好房门。李成钢放下包,转过身,看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简宁,语气缓和了些,但眼神依旧凝重:“宁儿,你也看到不对劲了?现在知道,我昨晚为啥那么说?”
简宁用力点点头,脸上带着点懊恼和佩服:“嗯!我真笨!你昨晚说得那么明白,我还……还觉得你有点小题大做。今天自己一看报纸,那对比太明显了!发现董事长和总经理,完全是……南辕北辙!” 她走到桌边,拿起暖壶倒了杯水递给丈夫,“你……你比我看得清楚太多了!”
李成钢接过杯子,叹了口气,没喝水,只是看着简宁:“所以,你那个……调去宣传科的心思……”他没说完,眼神里满是询问。
简宁脸一红,低下头摆弄着衣角:“没……还没写申请呢,就是自己瞎琢磨……现在……”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丈夫,“我心里有点乱。”
李成钢把杯子放下,走过来握住简宁的手:“宁儿,宣传口现在就是坐在火药桶上。一个字写错了,可能就是两种解读,得罪哪边都可能吃不了兜着走。后勤科虽然憋屈,但风险小。”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安稳,比什么都重要。你明白吗?”
简宁看着丈夫眼中真切的担忧,又想起自己今天在报纸上看到的那触目惊心的分歧,再回味起刚才路上自己差点闯祸的冒失……她之前那股心劲儿,像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大半。
“……明白了。” 她轻声回答,反手握紧了丈夫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量,心里那份不安,似乎找到了锚点。厨房里还放着早上买的芹菜,她决定晚上做个丈夫爱吃的芹菜炒肉丝。
…………
这天李成钢和简宁刚刚下班回到四合院门口,听到二大爷刘海中那标志性的、中气十足的嗓门儿。
“老阎呐,这事你得这么看……” 刘海中正拉着三大爷阎埠贵在影壁墙根底下唠嗑。他腰板挺得笔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熨得平整的蓝色干部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红光满面,显然精神不错,正是谈兴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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