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初期出现了林副指导员撂挑子的意外,但在张所长的坐镇和李成钢的全力协助下,派出所协助分局开展的改编前置工作艰难推进。刘指导员虽然满腹怨气,但终究是老政工,带着两年轻的干警咬牙扛起了所有相关的政工准备任务。这次改编与以往不同,涉及到的人员本就是穿着警服、享有公安编制的“人民经济警察”,他们的诉求核心是希望继续留在公安系统内,而非被分流到其他岗位,因此矛盾更为集中和尖锐。
轧钢厂的老经警赵德顺是典型代表。他从解放军士兵转隶到经济警察干了十多年,听说改编后部分人员可能要被划归厂里保卫系统(保卫系统不再属于公安序列),甚至分流到车间,他彻底急了。“我老赵参加革命起就扛枪,穿了这么多年警服!抓过贼,护过厂,立过功!现在我老了,就不要我了?把我往厂里一推就算了?我不服!我生是公安的人,死是公安的鬼!让我脱了这身衣服去看仓库?除非我死了!”他在座谈会上情绪异常激动,拳头砸得桌子砰砰响,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他的诉求非常明确:必须留在公安系统内,哪怕去看守所看大门也行。刘指导员的大道理完全听不进去。李成钢不得不再次出面,他私下找到老赵,坦诚沟通:“老赵大哥,你的心情我百分之百理解!没人想让你离开公安队伍。
但这次改编,最终的政策和编制名额都掌握在市局手里,我们和分局都无权决定。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你的情况、意愿和实际困难,如实、详细地整理上报给分局,再由分局汇总上报市局。我们会尽力把你的强烈意愿和贡献反映上去,供市局决策参考。但最终结果如何,完全取决于市局的统筹安排。
即使……万一市局决定你转岗到厂里保卫处的重要岗位,同样是在为公安工作提供支持,你看……” 李成钢的坦诚和说明实际情况的态度,让老赵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他依然坚持:“李同志,我信你!但我只认公安这条线!请一定把我的话报上去!”
年轻经警王卫国则是另一番光景。他是高中毕业去参军的,本人能写会画,在厂里混的八面玲珑。他的目标不仅仅是留下,更是希望借这次改编,在厂里保卫科混上一官半职,实现梦想。“刘指导员,李所长,我各项能力在公安内都是一般!我就想留在保卫科好了,说句不好听的工作这么几年对公安这块的巡逻、办案业务,我都不怎么熟悉!让我回公安或转为现役,我怕我不能胜任,我真怕到时候丢人现眼啊!”
小王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焦虑。 李成钢认真记录了他的情况和诉求,并告诉他:“卫国,你的愿望、优势和家庭特殊情况,我们都会按照要求详细记录在案,作为基础材料如实上报分局和市局。但你要明白,最终的岗位分配决定权在市局。我们会客观反映你的想法和条件,但政策是硬杠杠,结果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无论如何,安心等待市局的最终通知,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 李成钢的这番话给了小王一丝希望,也让他稳定了下来,表示服从上级最终安排,但内心依然期盼能留下。
刘指导员面对的工作更加棘手。他需要反复向这些经警们解释,改编是GJ的统一部署,是为了优化整体公安力量布局,即使划归厂保卫处,依然是在公安业务指导下工作(试图模糊序列界限,缓解焦虑),并极力宣传留在公安系统内的与留在保卫科,或者整编入现役都是为GJ作贡献。他得逐个做工作,化解他们的被抛弃感,同时又要面对市局编制名额有限的残酷现实。他私下对李成钢抱怨:“这帮老伙计,心都在公安上,现在我们只能做信息统计和安抚工作,连建议权都没有!让做工作劝他们‘安心离开’,这工作简直没法做!林雨昕溜得真是时候!”
李成钢则一边要确保治安防范万无一失,一边要严格按照分局要求,组织力量对本辖区内所有需要改编的经济警察进行详尽的情况摸底、信息核实和个人意愿登记,确保上报数据的准确性和完整性。他将像赵德顺、王卫国这样有代表性或特殊情况的人员材料专门整理、重点标注,希望通过详实的基础信息,为分局向上汇报和市局的最终决策提供尽可能充分的依据。
他多次跑分局,不是为了“争取名额”(因为知道分局也无权决定),而是为了确保信息上报到位、格式规范,并了解上级对统计工作的具体要求。“领导,轧钢厂的老赵,情况确实特殊,贡献也大,情绪非常激动,材料里我们做了详细说明……”、“王科长,小王的情况和他的个人意愿,也在重点人员汇总表里了……”
但分局的回复往往是政策解释和催促按时完成统计上报。这个过程让他深感无奈,也更深刻地体会到基层信息采集与高层决策执行之间的巨大鸿沟。他能做的,就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信息统计任务,在报告中客观充分地反映基层实情和个人诉求,并在政策解读和心理疏导上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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