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钢陪着失魂落魄的三大爷阎埠贵,一路无话地走到了交道口派出所。一进门,值班民警抬头看见李成钢,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哎哟!李所!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请进请进!” 年轻民警显然还沿用着过去的称呼,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烟盒,熟练地抖出一根递了过来。
李成钢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地说:“小甘,早不是所长了。别客气。这是我院里邻居,三大爷阎埠贵,来报个案。”
民警小甘这才注意到李成钢身后脸色灰败的阎埠贵,连忙把烟收起来,正色道:“哦哦,好好!大爷,您这边坐,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阎埠贵像是找到了救星,坐在接待室的木头长椅上,一把抓住甘公安的手,又开始语无伦次地讲述被骗的经过,情绪激动处,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小甘脸上。李成钢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在阎埠贵表述过于混乱时,插一句,帮他理清时间线或关键点。
小甘民警拿出笔录本,皱着眉头努力记录。当阎埠贵讲到刘麻子承诺的轧钢厂岗位和那个“劳资科李股长”时,小甘停下笔,抬起头,非常严肃地看着阎埠贵:
“阎大爷,您先别急,慢慢想。这个刘麻子,他大名叫什么?在哪个单位工作?有出示过工作证或者介绍信之类的东西吗?”
阎埠贵一下子卡壳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叫……好像叫刘什么……大家都叫他刘麻子……单位?他没说啊,就说路子广……工作证和介绍信?没有,就是口头说的……”
小张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放下笔,身体向后靠了靠,语气带着无奈:“三大爷,您这……啥具体信息都没有,光一个外号‘刘麻子’,这茫茫人海的,我们上哪儿找去?您这连对方真实姓名、住址、单位一概不知,这案子……把人找来难度太大了。”
阎埠贵一听这话,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瞬间破灭,急得直拍大腿:“公安同志!他骗了我一百八十块钱啊!那可是我全家省吃俭用的血汗钱!你们不能不管啊!”
小甘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安抚的意味:“大爷,您的心情我理解。不是我们不管,是这办案子它得讲证据、讲线索。这样,您先回去,我们也先在以前的卷宗里查查有没有类似手法的前科人员,再在附近走访一下。您呢,也再仔细回忆回忆,看看能不能想起更多关于这个刘麻子的细节,比如他常去哪儿,有什么口音,身上有什么明显特征。一有消息,我们肯定通知您。”
这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很清楚:线索太少,立案侦查希望渺茫,基本就是让回去等,而这“等”,多半是石沉大海。
李成钢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太了解办案的流程和难度了。他扶起几乎要瘫软在椅子上的阎埠贵,对民警小甘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小甘。有消息通知我们。”
小甘连忙起身:“李所……李哥您慢走。大爷,您也保重身体,别太着急上火了。”
回去的路上,阎埠贵像是被抽走了筋骨,全靠李成钢半扶半架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更添了几分凄凉。
一进院门,早就等得心焦的阎解旷就冲了上来:“爸!怎么样?公安怎么说?能抓住那骗子吗?”
阎埠贵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把派出所的话大致说了一遍。
阎解旷一听,彻底绝望了,带着哭腔喊道:“公安都找不着?那……那我的工作怎么办?我就真得下乡了?” 他突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歪斜的稻草,猛地抬起头:“爸!刘麻子是骗子,那他说的那个轧钢厂的李股长呢?咱们直接去找那个李股长问问啊!万一……万一名额是真的呢?只是被刘麻子冒名顶替了呢?”
这话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阎埠贵混沌的脑子。对啊!刘麻子是假的,但轧钢厂劳资科的李股长万一是真的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得去试试!他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近乎偏执的光亮。
“对!找李股长!明天就去!我请假!我带你去轧钢厂!” 阎埠贵像是重新注入了力气,斩钉截铁地说。
第二天一大早,阎埠贵果然向学校请了假,带着儿子阎解旷,怀揣着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急匆匆地赶到了轧钢厂气派的大门口。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连大门都没能进去,就被门口穿蓝色工人服戴着红袖箍、表情严肃的保卫科人员拦了下来。
“找谁?有介绍信吗?提前联系了吗?”保卫科干事例行公事地盘问。
“同……同志,我们找劳资科的李股长。”阎埠贵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
“李股长?劳资科哪个李股长?叫什么名字?”干事翻看着内部通讯录,眉头皱起。
阎埠贵又卡壳了,他只知道“李股长”这个模糊的称呼。“就……就是管招工的那个李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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