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市中心的市民广场，入夏后总比别处热闹些。
夕阳刚擦过屋顶，几个穿着碎花围裙的老太太就提着小马扎，慢悠悠地往广场中央挪，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白鹤亮翅”手绘图纸——图纸是从街头偷偷捡的，边角都磨得起了毛，却被她们用浆糊粘得整整齐齐，连笔画细节都用红笔标了出来。
领头的老太太叫玛莎，以前是柏林一家裁缝铺的老板，自从纳粹占领柏林后，裁缝铺被没收，儿子也被抓去当兵，再也没回来。
前阵子她腰腿疼得厉害，听邻居说“练白鹤亮翅能缓解”，就找了几个老姐妹，偷偷跟着图纸学。起初就三两个人，躲在广场角落练，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还总被路过的孩子笑话“奶奶们在学白鹤飞”。
可没想到，练了没几天，玛莎的腰腿疼真的缓解了，以前走两步就要歇一歇，现在能提着小马扎绕广场走两圈。消息一传开，更多老太太找过来，要跟着学。
不到半个月，队伍就从三个人壮大到三十多个人，每天傍晚准时在广场集合，跟着玛莎练太极，从“起势”到“白鹤亮翅”，一招一式，虽不标准，却格外认真。
“玛莎大妈，你慢点，我这胳膊还没抬起来呢！”广场上，一个胖老太太喘着气，对着玛莎喊——她刚加入没几天，“白鹤亮翅”的左臂总抬不高，像被绳子拴着一样。
玛莎停下动作，慢悠悠地走过去，帮胖老太太调整胳膊的姿势：“埃拉，你别用劲，胳膊顺着肩膀往上抬，腰也别绷那么紧，放松点，像咱们晒衣服时举竹竿那样。”
埃拉跟着玛莎的指导，慢慢调整动作，果然轻松了不少，脸上露出笑容：“哎！还真管用！以前我举锅铲都费劲，现在练这招式，胳膊都灵活了！”
周围的老太太们都笑了起来，广场上满是热闹的气息。
有人忘了动作，就互相提醒：“莉娜，你右脚往后挪点，别站成外八字了。”
“克拉拉，你呼气时记得落手，别光抬着胳膊不动。”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三十多个人整齐地摆出“白鹤亮翅”的姿势，远远看去，竟有几分壮观。
可她们不知道，这份“热闹”，早就被盖世太保盯上了。
几天前，盖世太保接到举报，说“市中心市民广场每晚有一群人秘密集会，动作整齐，疑似地下反抗组织”。
纳粹高层本就因为傅振嵩的事焦头烂额，一听“地下反抗组织”，立刻派了三名盖世太保士兵，乔装成普通市民，每天傍晚去广场监视。
三名士兵第一天去的时候，还特意穿了便装，揣着手枪，躲在广场旁边的咖啡馆里，死死盯着广场中央的老太太们。
可看了半天，只看到一群老太太提着小马扎，慢悠悠地集合，然后跟着一个领头的老太太，比划着奇怪的姿势，既不喊口号，也不传递东西，偶尔还互相说说笑笑，纠正动作，跟“秘密集会”半点不沾边。
“长官，这哪是反抗组织啊？就是一群老太太在瞎比划，看着像耍把戏的。”一个年轻的士兵小声对带头的长官说，眼里满是疑惑。
带头的长官皱着眉，没说话——他不信举报是假的，纳粹统治下，谁敢公开集会？就算是老太太，也可能是反抗组织的“伪装”。
“再等等，说不定她们是在暗号传递，那些动作是暗号。”长官压低声音，继续盯着广场上的老太太们，生怕错过任何“可疑细节”。
可接下来的三天，三名士兵每天都去监视，看得眼睛都酸了，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她们每天的流程都一样：傍晚集合，练一个小时太极，然后提着小马扎，慢悠悠地各自回家，路上还会买块面包，跟邻居打招呼，活脱脱就是一群普通的老太太。
有一次，玛莎带着几个老太太，练完太极后，坐在广场的长椅上休息，还拿出家里烤的饼干，分给大家吃。埃拉吃得太急，噎得直咳嗽，玛莎赶紧递过水壶，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念叨着“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这一幕被咖啡馆里的士兵看得清清楚楚，年轻的士兵忍不住吐槽：“长官，这要是地下组织，怕是战斗力为零。你看她们，连吃饼干都能噎着，怎么跟咱们斗啊？”
带头的长官也有些动摇了——他盯着老太太们的动作看了无数遍，没看出任何“暗号”的痕迹，反而觉得那些姿势很眼熟，后来才想起，军营里的士兵也偷偷练过，说是“能治腰疼的白鹤亮翅”。他心里暗暗嘀咕：“难道这些老太太，真的只是在练功夫，不是什么反抗组织？”
第五天傍晚，三名士兵干脆走出咖啡馆，直接走到广场中央，假装路过，近距离观察老太太们。
玛莎看到他们，不仅没慌，还笑着递过一张手绘图纸：“小伙子，你们是不是也想学白鹤亮翅啊？这姿势能治腰疼，我们练了都管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练？”
年轻的士兵愣了一下，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就是路过。”说完，赶紧躲到长官身后，生怕被老太太们拉着学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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