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像一群鸟雀,飞沫横飞道理连连,针对王伦这封回书,很多人持反对意见,绝不可能贼寇要求是什么,就怎么办!这样丢脸!必须打折扣,再打折扣!到他们满意为止。
朱胜非摇摇头也没劝阻,谭侍中看着回信若有所思,就这样吵到入夜,还是没个统一意见。还不是因为心里那点小九九在作鬼?上午那一出是缓兵之计,先快后慢,尽量不让贼寇看出来,午后这封那可是约定正式施行、履约!与之前拖延的套路背道而驰,自然不可能统一意见,而少部分人的内心,是希望和平解决,自己安全脱险,至于脸面不脸面、责任不责任什么的,有高官担着,自己还能成主犯?据理力争说几句便可,说多了太扎眼。
既然没统一意见,朱胜非也不可能一人背锅,那这事就明天再说喽?必要的礼节还是遵守一下,射一封回书出去:今天诸公未议定,明日再议。
郝思文得信,对众人笑道,“拖延的套路开始了,不知道王大帅会怎么回应?”
焦挺道,“以哥哥的脾气,绝对会给他们个下马威!叫他们长长记性!”
“双方都有人质在手,咱们兄弟的性命可比这帮军痞强多了,不值得为此冒险。”
“那得是唐总管在这里关着!哥哥不认为他们在!”
郝思文道,“这事谁又知道呢?一二人,十数人还是藏得下的,纵然是别的营寨关着,也是危险之极啊!”
……
书信飞马传回龚县,王伦正带着李应验看明天要骟的罪徒。
没错,是明天要骟的罪徒,本来是小小一件案子,小的可以忽略不计,花荣都没当作什么大事,也没向王伦汇报,就是王伦来审讯李逵、鲍旭二期时,见了后衙有年轻女子,不经意的一瞥有些奇怪,当时没过问,审讯完二人后,发牢房关一天小黑屋。王伦与花荣站在庭院中又看见换人来奉茶,就随口问了一句。
“花兄,这是你府上的女仆?”
花荣道,“此前祝家留下的。”
“祝家留下的?他们家小不都逃出城去了?这是来不及逃走的女子?那就发还回家,不要在这里呆着。”
花荣自然是点头同意,“事务繁多,她们又都是女子,我本想等安定些派人送走她们。”
哪知女子哭诉,不要赶他们走。王伦好奇,就多问了几句,这才牵出祝家买女娃的大案:沧州水灾流民,千辛万苦逃到济南北边的临邑县,谋求一条活路,吕颐浩组织人力、物力在全力救灾,但有些参与的土绅官吏就动了歪脑筋,物色可人的女娃,寻找机会向她们的爹娘施压、威逼、利诱、哄骗,从而搜罗女子,然后转手给二道贩子,祝家人脉通达,有自己的商队到处嘚瑟,自然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高中低档就购入了一批,好的自己留着用,差一些的直接悬红赏赐给祝家人,以获得他们绝对的忠诚。
县衙是祝家父子的办公地,温柔乡里能有丑的?只不过逃得太匆忙没有全带走而已,她们就全躲去了祝三夫人那里暂避风头。
没错,祝三夫人那里!祝朝奉老家伙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专门的,没有提到祝彪的家眷。也是啊,打包行李那会儿,祝彪自己就在城里,你自己的家眷还要让别人给你操心?
待到形势危急,祝管家手忙脚乱带着家眷人等离开时,一颗心都在提着,面前有哭爹喊娘的女眷丫鬟仆人要一起走,街上有混乱的赏金猎人趁乱劫掠,远处有贼兵寇城危急,自然就混乱了,懵逼了,顾不得其他了,
可巧祝三夫人小妾对祝彪的能力太自信了,她们也没想到城说破就破了,刚才还是和谈不动刀兵,这么一会儿街上就大乱了?逃走的男仆挟裹着丫鬟,这祝三爷院子还哪有秩序可言?一部分府衙被抛弃的丫鬟婆媳老仆就逃到了这里,寻求庇护。
王伦入衙只有看门老仆和厨婆子数人在,亲自审问之后安慰一番就留下了,一家人感激不尽,伺候王伦和卫队十二人吃喝住,城内安定之后,县衙留守的厨婆子丫鬟没遭什么难,王伦的卫队又相当客气,一传十也就相继回来一些。那时王伦去了商行,交接的花荣是跟领班婆子交待事情,所以也没太注意这些事,回来就回来吧,因而有了这么多人。
“祝彪的家小一个没逃走?”
丫鬟怯生生道,“回大帅,是的,祝三爷抛弃了她们。”
“祝家府上没有遭受袭击吗?”
丫鬟答曰,“府上高墙深院,又有强邻互保,因而无事。”
王伦又问,“那你们呆在那里不好吗?为什么又回来这里?”
答曰,“大帅恁破城之后,祝家还能留着嘛…所以我们不敢多留,就回来了…”
道理都说的通,王伦便信了她的话,又问了几个问题,便牵连出祝家去买女娃之事,数百人的人口贩卖!惊得王伦怔住,努力压抑着道,“把所有男女仆人都叫出来,所有人!我有话要说,快去。”
丫鬟哒哒去呼唤了,等她走远了,王伦怒道,“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不活剥了他们,难解我心头之恨!”
花荣也道,“祝家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还有这城中的大户,必然也参与其中!”
王伦道,“灾荒年贩卖人口倒成了牟利好手段,大户们暂时顾不上,祝家人先开刀吧!不管那一具尸体是不是祝朝奉的,一起摆上吧!”
“打算怎么办?”
“凡有参与的、购买的、银乐的,全部没收作案工具!”
“哈?”花荣有点懵,“没收作案工具是个啥意思。”
见陆续有婆子丫鬟走近,王伦压低声音道,“就是骟了!”
嘶~“老王你真够狠啊!佩服佩服!”
王伦又道,“执行人我都想好了,铁牛,鲍旭二人操刀,就当是惩罚了。”
噗~花荣笑出声来,“铁牛鲍旭操刀?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那两兄弟出手,能有人活下来吗?”
“本来就是要他们死的难看一点,刻骨铭心,还有,这些零件不能乱丢,兖州军高层要是不识抬举,就送给他们当个小小提醒…”
花荣道,“太狠了,我该离你远一点。”
此时院中已有二三十人,王伦昂着头,“你们不认识我,我便是义军首领,官军通缉的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