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的人跟丢了之后,林益阳才从一家卖木雕的店铺柜台下钻了出来。
“尾巴掉了,我得走了,谢了哈,兄弟。”林益阳冲着正埋头坐在工作台前专心致志雕着一艘潜艇桅杆的老板挥了挥手。
老板头也没抬,嗯了一声,手里拿着的雕刀稳稳地在木头上一刀一刀刻着。
一般人都是用大拇指和食指执雕刀,可是这老板却是用大拇指和中指拿着雕刻刀。
他的食指少了一大截,只剩下小半个指节那么长一段,断口整齐,像是被什么利器一下子剁掉了的。
林益阳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从衣服里掏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盒大前门烟,啪的一下拍到了老板旁边的空台子上。
老板立马把雕刻刀一扔,伸手就把大前门烟拿到了手里,利落地拆封抖出一支烟,先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陶醉地赞了声:“还是这个味儿。”
闻了几秒之后,他才点了烟,夹在手上一脸惬意地抽了起来。
看到林益阳看他,他连忙把那盒烟往自己口袋里一揣,眯着眼睛冲林益阳抛了个媚眼,笑眯眯道:“看啥?我不会请你抽的。”
林益阳撇了撇嘴,“德性,狗改不了吃屎,转业退伍了还是个老烟枪,又喜欢占便宜又喜欢嘴贱还喜欢卖弄风情,还是那么不正经。”
老板突然拍着工作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太急了些,一口烟就呛进了肺管子,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男人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权,但一定要骚。不然咧,像你一样,长相出众家世出众能力也出众,成天板着一张棺材脸假正经?
我儿子都打好几年酱油了,你媳妇儿在哪儿呢?前一段时间不还跟我吹牛,说是很快就搞定了么?人喃?”木雕店的老板叫沈之南,生着一张娃娃脸,皮肤又白,看着特别显年轻。
表面上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岁,实际上却比林益阳大好几岁,结婚也有十来年了,儿子都上小学四年纪了。
林益阳看着沈之南那张欠揍的娃娃脸,突地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嗨,真生气了?怎么年龄越大越小气?”沈之南张嘴吐了两个烟圈出来,两个烟圈在空中转了转,又连接到了一起,他又张嘴吐了一个烟圈,那个烟圈也飘了上去,与之前两个烟圈连到了起。
他看着连成一线的三个圈笑了笑,熟练地用中指和无名指抖了抖烟灰,自言自语道:“兄弟,放心,人的苦是有定额的,你苦了二十几年了,苦也该吃够了,之后一定会心想事成终成眷属的。”
一辆银白色的摩托车从木雕店门口一闪而过。
沈之南突地扭头看了出去。
摩托车上那人的驾驶技术很好,哪怕是在人来人往的批发市场里也游刃有余,悠闲得像是在逛百货商场一样。
沈之南眯起眼,眺望着骑在摩托车上的女人。
黑色头盔把她整个头都罩了起来,头盔下泻出黑亮如绸的发,风一吹,发丝轻扬,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细嫩肌肤。
“美人如玉……光看这皮子……啧啧……一定长得很不错。”沈之南又看了一眼,评头论足了一番,这才把烟嘴掐灭了往旁边一扔,拿了雕刀继续雕他的潜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