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两位陛下之外,皇帝的家人亲戚、帝国的元帅们,也都在画中粉墨登场,共同分享了历史性的一刻。
这毫无疑问是帝国最为辉煌的时刻,也是波拿巴家族登上历史之巅的纪念。
特蕾莎端详了一下画中的人们,然后又把视线放到了和这副画并齐的另外一幅画作上。
这幅画的年份要比拿破仑加冕图要近得多,或者应该说,它就是最近才完工的——它自然就是拿破仑二世陛下加冕图。
为了纪念父皇,同时为了让人们记住波拿巴家族的传统,艾格隆特意选择了在1830年12月2日这一天加冕。
作为其中最近距离的参与者,特蕾莎自然记得那次场面的种种细节。
她端详着这副画作,并且努力辨析画像上的每个人——包括丈夫和她自己。
两个人都穿着最贵重的礼服,年轻的皇帝英姿挺拔,身披带有家族徽记的大氅,站在画面的最中央,顾盼生威,而自己则同样身穿宫裙,头戴皇冠,站在了皇帝的身边,只是稍稍落后了一个身位——考虑到特蕾莎的身份,所以画面没有把她设置成跪姿,而是让她和丈夫一起头戴皇冠面向世人。
画像极为精细,栩栩如生,连一些不起眼的小细节都被小心处理过了,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毫无疑问,画作上对出场的人们都有些美化,但是丈夫那头戴皇冠、意气风发的样子,却和她记忆中几乎别无二致。
那一天的她,看到丈夫的样子,几乎迷醉得神魂颠倒了,好在还保留了些许理智,才跟着一起走完了流程,没有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丢丑。
加冕仪式完成之后,“绘制加冕纪念画”的政治任务,自然就提上了日程。
关于这事儿,还有个小小插曲,最初,因为埃德加·德·特雷维尔的主动请缨,所以他们夫妇把绘制加冕图的任务交给了他。
结果,他却不知死活,搞了一些让大家瞠目结舌的荒唐事,结果身陷囹圄,最后不得不跟着卡迪央王妃流亡出国了事……
埃德加自己倒是一走了之从此无事一身轻,但是政治任务不可能因此而停摆,于是特蕾莎又紧急寻找了另外的画家来接手这项任务。
特蕾莎挑选的画家,是让·安格尔。
他恰好是上一幅图的绘制者雅克·路易·大卫的徒弟,在帝国时期曾经为官方服务过,等到了1830年的时候,已经算是成名已久,还当选了王家美术院院士,算是法国国内最知名的画家之一了。
因为自身出身的缘故,特蕾莎的审美非常偏向于古典主义,而安格尔最擅长的也正好是古典主义风格,这也对了特蕾莎的胃口。
接下了这个政治任务之后,安格尔自然不敢怠慢,他带着他的徒弟们,殚精竭虑地开始了这幅画的创作。
经过了一年多的打磨之后,这幅《拿破仑二世陛下加冕图》终于在不久之前问世,然后就被郑重地送到了卢浮宫当中,和《拿破仑大帝加冕图》一起,挂在了卢浮宫最显眼的位置上。
特蕾莎就这样出神地看着自己出境的画,久久揣摩回味。
“画得好看吗,安博汀?”过了片刻之后,她突然问安博汀。
对于这个问题,自然是有标准答案的,已经在宫廷当中受过足够教育的安博汀,几乎就是张嘴就来。
“画得太好看了,皇后陛下。整个场面宏大,栩栩如生,人物位置和比例都恰到好处,陛下的英明神武,您的雍容华贵,都毫无阻塞地展现出来了……我敢说,这是令后人仰视的艺术瑰宝。”
特蕾莎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地听着安博汀大夸特夸,等到她说完之后,特蕾莎才笑着摇了摇头,“你是被宫里的繁文缛节给污染了啊……安博汀,你刚来巴黎的时候,这些话可做不到这么脱口而出、涛涛不绝呢。”
安博汀脸色一窘,讪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特蕾莎也没有打算为难她,她只是继续了自己的艺术评价,“这幅画庄重肃穆,光线处理得很好,这是它的优点。但是,它用笔极为谨慎,人物也显得呆板,尤其是在那些位于侧边位置上的人们,处理得显然不甚用心……当然,我不是在指责我们的画师,他已经足够努力了,只不过他首先要考虑政治,然后才要考虑绘画本身,这样是没办法的事呢。”
你都知道其中的奥妙,那还要问我做什么……安博汀禁不住在心里苦笑。
画师要讲政治,自己当然也要讲,自己总不能当着皇后的面,把他们夫妇的加冕图贬低得一文不值吧?
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在宫里活不过三集。
而特蕾莎也没有再过多纠缠这个话题,毕竟她也只是因为兴之所至,所以随意吐槽了一下自家的东西而已。
画家是名家,就一定是好画吗?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一回事。
艺术创作,注定会受到太多因素的干扰,而政治,又是这些干扰因素当中分量最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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