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唐七洛与苏沿白的互动,对他来说其实是有些吃惊的。
不论再怎么听说他们已经成亲的事,都没有亲眼所见所带来的震撼之感。
苏沿白如何其实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早在之前便是接触过。那个时候他的确知道项由去过唐门的事,但项由在那个时候却没有和他说过他在唐门发生了什么,自然不知唐七洛也不知项由对苏沿白不喜。
苏沿白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但又不能说他不通处世之道。甚至于苏沿白很懂得如何处理这些,又在同时保持了自身的性格,令人觉得这个人本该就是如此。
因此轻尘公子这些显而能见的坏毛病,却成了理所当然应当如此。
他就该如此傲然,即便无视了你,也只能说是你太过于渺小。
——那是本该就站在高处的人。
那时若言卿和苏沿白见面的时候,正是众人得知若言卿是项由的徒弟之后。当时的若言卿并不觉得苏沿白如同世人口中的那般不可接近,是因为苏沿白对他倒是极为客气。
现在想来,当初苏沿白也是多少看在了项由的面子上,至于为何项由对他不喜他却依旧似乎尊敬项由,这缘由还是在唐七洛的身上。
苏沿白和唐七洛两人之间的氛围,其实是有些令人觉得怪异的。
唐七洛对苏沿白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或许身处其中的人察觉不到,但作为旁观者就能看出,苏沿白在对待唐七洛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是那种下意识的轻柔,是要珍重对待的对象。
这种他人绝对想不到的会在苏沿白身上出现的情绪,真正的展现在这个人身上的时候,却又不会令人觉得与其不符,这种情绪印刻在的是骨子里,早已融入血液之中,根本不需要刻意的去想,身体早已做出了动作。
可令人相反的,却是唐七洛,两人瞧着黏腻,却并无夫妻之间那种感觉。
唐七洛对苏沿白与其说是亲昵,倒不如说只是习惯。习惯了苏沿白的动作,习惯了苏沿白对她的好,便就如此享受着。
她也可以说是极为信任和依赖苏沿白的,那种会在他们之间刻意保持距离的行为,到了苏沿白这里,可以说是荡然无存。
从苏沿白的行为以及此时唐七洛的表情来看,似乎是苏沿白付出的感情更多,而唐七洛显的淡漠些。
但若言卿看到的,却并非是这些。
至少给他的感觉,不是唐七洛掌控了苏沿白,而是苏沿白掌控了唐七洛。
因为喜欢,所以让她习惯,因为喜欢,所以让她无法离开。
正是利用了她的懵懂无知,所以才让她能够全身心的依赖信任他。
若真的如他所想的这一般,那若言卿便就能明白,为什么项由对苏沿白是如此的不喜。对项由来说唐七洛就像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他希望唐七洛所嫁之人,是自己心爱之人。
若言卿微微的指尖划过面前杯子的杯沿,随后拿起将里边的酒一饮而尽。
他此时脑海之中盘旋的,便是项由离开时和他交代的事。——教唐七洛所谓的情爱之事。
然而他的师父不知道,他所谓的情爱之事,才是真正的一窍不通。只是项由交代的事,他是必然会去完成的,因此这段时间,尝试学会情爱之事的人,反而是他。
可究竟学没学会,却是无从而知。
天色渐暗,周围的灯火通明,但避免不了带来一丝夜间会有的昏暗之感,待得萧家人落座,便有人敲响了铃铛,周围的声音安静下来,便望向了那主人坐着的位置。
萧予楼自然是说了些轻尘公子和师家大驾光临的话,接着就有助兴的舞女以及乐师到了那舞台的位置,不过这种时候,就不会只有舞女上场。
想要在这几位公子面前露上一面的人可不在少数,上次只是那些个小家族的姑娘们表演,这一次,那些个大家族的姑娘们,便是要一展身手了。
只是舞女的一曲结束,便有人站了起来。
那姑娘的面色带着几分自信,便是对着高处清声道:“洛家洛馨不才,为各位舞上一画。”
夺得头牌之人有好处也有坏处,但通常敢第一个站出来的,自然还是有拿得出手的东西的。所谓舞画,顾名思义就是边跳舞边作画了。
虽然萧灯月爱慕轻尘公子的事人尽皆知,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希望他们在一起。况且轻尘公子向来对这第一美人不冷不热,更是让其他的姑娘们升起了些许希望。
洛馨是洛家的二小姐,生的倒是明艳,也因为出自大家族,浑身上下透露着的便是自信。然而此时的洛馨一身白衣,透出的便是干干净净。
很快便有人立起了纸,备好了笔墨。
洛馨先是对着众人行礼,接着那脚尖一点,手中便握上了那显得有些大的笔。
这一声白衣本就有些紧身,而那洛馨的身段也是真的好,伴随着她的动作,那腰线便展现出了优美的姿态。她在起舞,每一个动作都是极为有力的,接着,那画笔落在凌空着的白纸之上。
凌空着的纸是极为脆弱的,因此考验的可不仅仅只是技巧,还有对力道的控制。
周围的声音都渐渐小了下去,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瞧着洛馨,而唐七洛的视线却更多的是瞧着对方的腰线。
她对事物的欣赏向来极广,而这洛馨身上,最美之处,便是她纤细的腰。但说实话,洛馨舞着的动作并不算太难,但最为难得的是她自内心散发出的自信,那画笔四散,在每一次她转身的时候,白裙会微扬,而那画笔随着她两手之间的转化,那墨迹便是会落在白衫之上。
见与此处,一些人便就都明白了过来,这才是洛馨穿白衣的目的。
面前的画纸不过只是辅助,她真正的画的,是她自己。
伴随着最后一个动作的落下,洛馨手中的笔脱出,手中的笔随着舞蹈脱出,准确的落在了装笔的框中。
她转了一个圈,来到了这画卷之前。
那画纸之上,俨然是一片花园,画的正是百花齐放的场景。
而她那原本洁白的白衣之上,已经画上了一对翅膀,张开双手之时,便像是那翩跹的蝴蝶,在这花园之中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