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是一定要帮的。”
救不了天下苍生,好歹也要救下无辜的吴侍郎。
非晚在柔软的绣床上翻了个身,沉静地望着案头一灯如豆,不禁想起桩旧事来,登时计上心头。
红叶听见喃喃低语,放下手中针线,走过来替她拽被角:“姑娘想要什么?”
非晚素手一招,红叶俯身,将耳朵凑到跟前。
“明日你叫李丰打听一下,吏部有没有一个员外郎,叫程玉夫的,家住何处……”
红叶听着听着,小脸绯红,不禁扭捏起来:“我虽泼辣,也不是什么都说得出口的。”
“我这屋里,除了你,谁还有这本事?”
非晚见她犹豫,便使劲说好话,红叶被她缠得没有法子,只得勉勉强强地应下。
非晚一窝青丝笼在枕上,方嘴角含笑,沉沉睡去。
要救吴侍郎,未必一定要依靠任何一方的势力,更无需去求齐安郡王帮忙。
只消让钱侍郎露出痕迹来,谁清谁浊,一目了然。
隔了一日,李丰与红叶扮作一对兄妹,敲开了吏部员外郎程玉夫家的门。
“咿呀”,
有个胖丫头前来应门,嘴里还嚼着半截香肠。
李丰上前作揖:“敢问大姐,这家主人在不在?”
“不在。”那胖丫头含糊地答,随手就要关门。
红叶急了,连忙伸手去拦:“那么你家夫人在不在?”
“你们什么人,到底找谁?”
那胖丫头皱眉,香肠滑到旁边嘴角。
红叶一笑,摇了摇手中两匣子礼物:“我们来拜访程夫人,我们是季苒的家人。”
“季苒?”
胖丫头惊讶地把香肠从嘴里拿下来,“从没听说他还有家里人。”
“有没有,等他见到我们,你就知道了。”
红叶淡定地把礼物往胖丫头怀里一塞。
她家姑娘吩咐她去程府认亲,认一个叫季苒的男孩子做哥哥。
好在程府门户小,没那么难进。
“你们跟我来吧。”
胖丫头在前头带路,红叶与李丰跟着进了门,程家是三进的宅子,打理的也算干净整洁,但格局十分普通,只能算小富。
将他二人带到后院花厅,胖丫头扔下话,带着礼物走了:“你们坐着等会儿,我去后面叫他。”
红叶他们等了半天,再无人理睬。
只一个没留头的小厮端茶上来,红叶揭开盖子,茶竟然是凉的,一丝热气都没有。
气得红叶摔了盖子:“怎么待客的?”
她腾地站起,来到院子里,想要抓人再去传话,放眼望去,庭院寂寂,连个人影都没有。
红叶无语,不由忿忿转身。
可身后却站了个人!
“妈耶!”
红叶吓得直拍小胸脯,“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那人静静地望着她,细长的个子,一头乌发黑漆漆的,目若明星,唇若施脂,把一身普通的浅蓝细棉袍子,竟穿得格外养眼。
好……好一个美人儿!
红叶心头跳了跳。
“是你找我?”那人开口,却是男人的声音。
红叶仰头定睛一瞧,眼前这人长相柔美,像个女孩子,却原来是男子。
“你就是季苒呀?”
她愕然,一时忘记了“身份”。
等回过神来,红叶假装难得过低下头:“哥啊!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
要死!
姑娘让她来找一个戏子,可没说长得这么惊艳啊。
这下好了,她没能及时酝酿起情绪来。
眼眶里干干,眼泪一滴挤不出。
“我没有家人。”季苒淡淡地回答,不悲不喜,不愠不恼。
说着便要转身。
红叶登时急了,连忙伸手,一把捞住季苒的袖子:“表哥,我是你表妹啊红红啊!”
季苒回头:“我没有亲戚。”
红叶愣了下。
季苒目光平静如水:“我两岁的时候就被弃在街头,自己都不知道本名叫什么。”
“你不知道,我知道。”
好在李丰来到门口,背着手温和相劝:“有话进来说。”
三人分头坐下,李丰絮絮叨叨,说起事先编好的鬼故事。
“当年你身上穿着件蓝底白花的衣裳……并不是姨父他们抛弃你,是真的养不活,想将你送给有钱人家去养,不料半路上给拐子拐了去……”
“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季苒好看的眉头轻蹙,眸子终于动了动,带着隐隐的难过:“我如今过得还好,不劳他们挂心。”
“阿言,”
给季苒编的名字,叫吴言。
“你莫要赌气,如今姨父他们垂垂老矣,可膝下荒凉,置了些家产,寻你几年,总想着父子相认,共享天伦。”
季苒脸色苍白,垂眸不语。
李丰换了个坐姿,微微撇开脸,似有些过意不去,可红叶却完全没有。
红叶眼睛一眨不眨,瞅着季苒长长的睫毛如鸦翅般,忽扇一下,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啧啧!
有生之年,她竟有幸见到了能与过世的老爷、还有叶公子容貌比肩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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