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伍德思来想去,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确认“孝义”即是何亦。
这天,他坐在画布前,头脑一片空白时,晓晓不请自来。
她面色绯红,轻咳不止。
“怎么了,宝贝?”他轻轻摸晓晓额头,依然滚烫。
“想你呀~”晓晓还是老样子,所问非所答笑嘻嘻没个正行。一见面便坐上邝伍德大腿,一边含羞带笑,一边扯开他衬衫领口,上下其手,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
7月的天,闷热似炭烤桑拿,烦躁与汗水兼并,让人似乎变成烧热的碳芯,一碰既燃。
“年轻真好,认识你真想再年轻二十岁。”邝伍德发自内心感慨。
“很快你就可以重新来过了。”晓晓一边耳鬓厮磨,一边随口说道。
“什么?”邝伍德停下手边活计,“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对了,宝贝你在忙什么呢?看你一脸愁容的。”
“遇到一位故人,却无法确认……”
“看起来你有难言之隐啊,不过没关系,你不是会画画吗?画出来呀……”
“好主意。”邝伍德赞许的刮了一下她俏丽的小鼻子,表示赞许。
没错,就画一个只有他跟“孝义”才知道的故事。
熬了几个晚上,固色、打包、签名,他发觉自己异常疲劳,虚汗连连,以为到底是上了年纪,提醒自己要爱惜身体。这几日,晓晓一直在,她见到邝伍德也开始面色绯红,心满意足。
他将画寄存于邝致远家里,嘱咐他此画代为转交何亦。
邝致远一脸嫌弃,直接打电话给何栾,赠画者、收画者均不是他待见的人,干嘛趟这趟浑水。
何栾很是诧异,邝伍德虽不是什么名家,但在小圈子里还是有点知名度的。他的画被经纪人炒的也能一幅卖个几万块,哪是随意送人的货色?何况自己弟弟常年海外,没听说他国内有什么好友,他们俩能有什么交集过往呢?
送完画回到住处的邝伍德,倍感不适。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高烧不止。这几日,晓晓也不知去向,一直没什么消息。
他猜可能是那天跟晓晓玩得太疯,夜里受了寒气,于是决定去医院瞧瞧。现如今乱吃抗生素治不了小感冒,还会拖延时间变久,不如打针来的快。
到了医院原本以为只是小感冒,打打针便会好的邝致远,手握检验报告慌忙逃出医院,好在他习惯了说谎,看病时用的是一张捡来的身份证。
不然一旦被官方知晓,想找到他,不要太容易。
一个人,当他感知死期将至,从不甘到癫狂,再到绝望,一个晚上足够。
画室内一片狼藉,邝伍德气喘吁吁的颓然倒在画椅上。发泄了一晚,他疲惫不堪,此刻就如椅子上的挂件,了无生气。
他不敢想象,两个月以前还能预见的美好未来,怎么就被命运无情收回了呢?
没有新生命属于他,损耗了半生的积蓄和处心积虑,最后一场空?!
手机上的搜索内容,无不预示着他最终会面临,浑身破溃、多种并发症惨死,场面惨不忍睹。
本打算一旦确认了孝义的身份,便可又有一大笔钱财入账,他还特意在画里留了联系方式,如今看来多此一举。
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后悔,买不来重来,买不起命。
也好,那画就是诅咒,就是当年的女孩不甘的怨气,让他们几个苟延残喘者,得到命运的最终审判!
邝伍德感到天昏地暗,他从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怨恨晓晓。
睚眦必报。
他约她一起去旅行,在一处景色宜人处,他笑呵呵的问晓晓:“最近忙什么去了,感觉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有新欢不会赴约呢。”
“怎么会呢,虽然你最老,但你对我最好。”
“哦,听起来你朋友很多?”
“那当然了,我这么漂亮,谁看了不心动,对不对?”晓晓含沙射影看向他,满脸笑意。
邝伍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确实,你不光有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还有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没人逃得掉。”
“哈哈,过奖了。就算我是美杜莎,也会遇到杀她的珀尔修斯,何况我跟美杜莎一样,都是所谓爱情,以爱之名下的牺牲品。”晓晓低下了,有片刻沉默。
她为了生活的确有很不光彩的过去,但她也是普通人,也会动情,会为少有的善待而心花怒放。
可她无法预知,她爱的人正是带她步入地狱的使者。
“知道我对你最好,你还害我。”邝伍德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晓晓先是一怔,然后转过头笑着看他:“你知道啦?我不是只害你一个的。”
邝伍德皱眉,他很想发火但想想接下来的计划,不得不忍而不发。
“就因为寂寞?”
“那多俗气,”晓晓抬起头笑着看他,摇了摇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若一身正气,何需遭此厄运。”
她歪着头卖萌的样子,颇有几分白衣少女的味道,邝伍德真恨不得上去一把掐死她。
“也对!”邝伍德开始咬牙切齿,“没想到一把年纪,没个小姑娘看得开,白活——惘来世上走一遭。”
他一把搂紧这个女孩,逼近她脸庞:“这里风景跟你一样美,你觉得呢?”
晓晓毫无惧色,顺势送上一吻。
熟悉的温柔,让邝伍德为之动容。
直到二人都有些窒息,方才分开彼此。
她捧着他的脸,满眼真诚的说:“你跟他好像,认识你不后悔,你呢?”
四目相对时,邝伍德有片刻失神。他放下女孩,按住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缓了好半天。
他仰天哈哈大笑,再次搂过女孩:“不虚此行!”
女孩甜笑着,一脸幸福窝进他的怀抱。两人相拥着下山,落日余晖洒满幸福的脸庞。
归程时,行到一片悬崖急弯,他带着女孩将车子直接冲出了护栏。
山下一片美景,伴着女孩的尖叫声。
人生末尾,他总算做了一件对的起人类的事,但却不能为人称道。
祝他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