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出云瀚天岭,是沿山脉西行数百里之后。
他认为这个距离,对草原人有限的搜索人手来说,已经够用,再远,便是自己吓自己,没必要。
他依然给自己上了一层伪装,从朴克牌中挑选了一个楞头楞脑,修真新丁模样的脸庞;
不能御剑,那几乎是摆明身份;也不好驾驭飞行法器,低阶修士都不会这么做;所以在出天岭的第一个小镇,李绩买了匹老马,晃晃悠悠,朝西昌方向驰去。
走马过丘山,举目望不穿。多备苦丁草,水囊要装满。
这是民间对天岭以南地形地势的描述,意思是,南部山丘起伏无数,一眼望不到头,而且蚊虫肆疟,旅行的客人必须准备好苦丁草以备晚上休息时熏蚊之用,清水更要带足,南部虽然溪流众多,可却不能随意饮用,一个不小心便是个腹泻拉稀的结果。
李绩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凡人的烦恼,但他也未彻夜晓行,犯不上,现在九宫界开启才不过七天,他回去早了也进不去九宫。
旅行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休息,在天空飞行,和在大地上奔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单就感受来说,真谈不上哪个更好;飞行强于速度,一览众山小,有凌空御风之感,却未免有些走马观花;骑马的话,那速度真心不敢恭维,但一些乡趣童真,饮食文化之类的东西却足以弥补速度的遗憾。
李绩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吃,一路看,日子倒也过的潇洒;但敏锐,心中有鬼的他在旅行途中还是发现了一丝的不寻常。
天空中飞来飞去的修行人,比平时也未免太多了些?
北域修士众多,但相对北域庞大的面积来说,也不算过份;一般情况下,高阶修士轻易不会出山,低阶修士更多的会选择和李绩一样的交通方式,所以天空中总是空荡荡的,有时一天下来,也难得见到一个飞的。
而这七,八天下来,李绩见到的,已经有十数人次之多,这很不寻常。
他不确定这种异常是否就一定和自己有关,也许是某个门派盛会?或者某个势力间的争伐?不管怎样,他变的更谨慎,尤其是距离西昌越来越近。
前面是下关镇,出下关镇向西是连山观,往南则是西昌城,都只有三,四十里脚程;已经时至黄昏,李绩决定在此歇息一晚,再定行止,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好。
连山观有传送阵,如果危险是针对于他,他不认为自己能有机会使用传送;传送阵开启需要时间,需要有人操控,硬闯几乎毫无希望。
而且,修真界皆为智高之士,知道自己斗战了得,再派些虾兵蟹将来送死的可能也不大,如果有面对,很可能便是假丹,甚至金丹修士出场。
修真界正面挑战,不能超越大境界差异,这是所有门派的共识;但若阴谋刺杀,谁还管你境界的问题,当然是牛刀杀鸡来的爽快些。
他不想中条悲剧再次上演。
下关镇不大,只是往来西昌商客歇脚打尖的小地方,镇上一条街道一眼便能望到头,有些商铺酒楼点缀其中,李绩在街道上走了个来回,却是捡了家名为双友客栈的所在,吃住一体,最重要的是,客栈中有好几道修行人的气息。
他没有完全隐藏修行人的气息,这不现实,但却把境界压在了开光期,这还要感谢牵昭寺的功法,从龙头山摸尸得来的那本敛息术真的神妙无比,他在闻广峰樊楼也曾见到过十数本类似的敛息之术,却都没有这一本来的自然,浑然无隙。
想来也正常,青空世界大派十七,各有所长,轩辕长于剑,在其他方面有所不如也在情理之中,想当初毒牙道人凭此穿行轩辕城无碍,可见这敛息术之了得。
“客人这边请。”小二把李绩让到一个空桌旁,随便点了些吃食,便自吃喝起来。
在入门后,他能明显感觉到二道神识从身上扫过,这应该是堂上其他修士的试探,不过发现是个开光期小修,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兴趣。
“又来一个小菜修,浑不知天高地厚,终有一日撞机缘撞得小命丢了才是罢休。”一个中年道人口无遮拦道。
同桌一个半百老头未搭言,中年道人压低声音继续道:
“八爷,你说这栖霞派开鉴宝大会,我却怎的感觉这般蹊跷?派中上修不在福地布置迎接,却在连山观聚集,不知是何原因?”
“事出反常必有妖。”被称作八爷的老头子掂了粒山果扔进嘴里,咀嚼间汁水横流,他也不在意,浑无一丝修行人的风度,
“老二你看的还是粗糙些,那些聚在连山观的修士,可不仅仅只栖霞派一家,散修石中秀,涂黄吴迹都在其中呢,还有几个老头子也看不清来路,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散修石中秀,在郑国是大大的有名,修为已至假丹,一手驭鬼术十分的阴损毒辣,听说来自某个近古墓穴的传承,在郑国,便是一些小门派也不敢太过得罪于他;此人的修练倒也有趣,名为打秋风修练法;常年在郑国界内各小门派中作客,这地方待半年,那福地混三月,别人是蹭吃蹭喝,他是蹭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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