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庄子那里数日没有送岩峰郎君的消息入宫,娘娘便开始不安。她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儿,所以,娘娘便设了一个局,借由婢子偷盗财物之事,将婢子赶出了翠微宫。在那之前,便将这封信交托给了婢子,交代婢子无论如何,要收妥这封信,等到郡主回京,来找婢子之时,亲自将这封信送到郡主手中。其他的事情,让婢子不管不问,婢子一直谨遵娘娘的吩咐,总算等到了这一日。”
彩云说着,已是泪流满面,下一瞬便又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以额抵地,哽咽道,“求郡主救我家娘娘!”
徐皎的目光落在她比之从前不知粗糙了多少的双手上,浆洗处的日子自然不那么好过,何况,她还是一个因罪贬谪的,想必没有少受磋磨,倒也是个忠心的,难怪王菀挑中了她。
“之后的事儿?你可清楚?”徐皎沉吟片刻后,又是问道。
彩云迟疑着摇了摇头,“婢子被赶出翠微宫后,就被贬谪到了浆洗处,因为有娘娘的吩咐,很多事情都不敢问不敢管,只是后来听说娘娘早产,生下一个死胎,不知为何惹怒了陛下,被斥责,还失了宠,彩霞等人直接被杖毙,娘娘更是被幽禁在了翠微宫中,不得外出。”
徐皎听着皱起眉来,除了最开始关于那封信的事儿,后头彩云说的这些,她都知道,甚至她知道的比起彩云说的这些还要多些。
这么说来,王菀让她来找彩云只是为了让她见到这封信,可信里除了她几乎算得交代后事的那些话之外,并无别的,也就是说,王菀其实想让她帮的,不过只是照应她父母家人,还有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罢了。
徐皎一时间心绪翻涌,王菀的父母也好,家人也罢,还有那个男人,在她心里都比不上王菀,如今王菀还活着,这封信里交代的后事便都是狗屁。
“你家娘娘让你交给我的东西我已是收到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你再忍耐些时候,过些时日我会想法子放你出宫。”徐皎对彩云道。
“可是……”彩云还想说什么,却不想刚好撞上徐皎冷冷瞥过来的一双眼,那清凌凌的眼却悠荡着一层薄冰,让她半个字也说不出,只得讷讷点头,被人送了出去。
“文桃!”见人走了,徐皎才沉吟着道,“找几个人去早前阿菀藏人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文楼能人辈出,其中不乏这等擅长追踪之人,只是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可那个男人到底是死是活,她想王菀会想要个明确的答案。而且,那个男人到底是因别人失踪的,还是自己离开的……徐皎双眸如覆冰雪,这世间并不是有那么多的情深义重的。
“婢子这就去办。”文桃立时便要转身去安排。
“等等,要小心些,莫要让人察觉了。”虽然眼下王菀几乎已经是枚废棋,无论是显帝与王家应该都不会过于关注她了,何况,如今这样的情势之下,只怕也顾不上她,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婢子明白。”文桃点了点头,郑重应下,转身而去。
天色也晚了,徐皎紧了紧衣襟,准备睡了。
外头却在这时隐隐约约传来了喧嚣声,徐皎蹙起眉心,负雪不用吩咐已经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再进来时,脸色不太好,靠在徐皎耳边轻声道,“郡主,出事儿了。”
一盏茶之后,徐皎随意披了件外袍,坐在临窗大炕上,看着跪在面前的琴娘与半兰二人,面色沉静。
琴娘瞥了一眼她的脸色,转头一瞪半兰,暗暗咬了牙道,“都是婢子的错,本来按着郡主的吩咐做的,谁知道竟是出了纰漏,还请郡主责罚!”说着,琴娘便是伏下身去,以额抵地。
今夜得了郡主吩咐,她按着往日里的做法,以郡主的名义,赏了半兰一碗加了料的人参鸡汤,琴娘本当万无一失,哪里知道这个小贱人居然这么狡猾……方才瞧见半兰居然清醒着溜了出来不说,居然还藏在正院墙下的暗影里,窥视着正房时,琴娘险些吓得去了半条命,彼时就觉得浑身泛凉。回过神来,就是将半兰抓了,直接扭送到了徐皎跟前。
她大意犯了错,可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小贱人溜了。
徐皎淡淡抬起眼来,“琴娘先起来吧!”
琴娘自觉自己犯了错,不敢造次,还是边上负雪懂徐皎的心意,直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她才跟着起了身,却也不敢吭声,只和负雪一般屏气敛息,束手立在一旁。
“你倒是聪明。”徐皎望着半兰,倏然勾起唇角笑了。
“郡主谬赞。婢子若是称得上聪明的话,也不会现在才发现原来郡主早就疑心了婢子,却这样沉得住气,不只瞒得彻底,也利用得彻底。”半兰跪着,腰背却是挺得笔直,脸色有些苍白,可从前那满脸的怯懦却是敛了大半。
徐皎的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你该庆幸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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