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雪却是一个扭身躲了开来,横他一眼,侧步走开了些。他圆得再快,她也不会忘记他刚刚说了什么呢。
苏勒抬起手指默默摩挲了一下鼻头,好吧,都怪他偏生长了一张嘴,这下又得想法子哄了。
正在这时,文楼一个人快步而来,到了他身边,低语了两句,递给他一个物件,便又如来时一般,匆匆退去。
“是宫里的消息?”那头墨啜赫和徐皎已经瞧见了,双双走了过来。
“嗯。”苏勒应了一声,反手将手里的那枚蜡丸递了过去。
墨啜赫单手捏碎蜡丸,取出当中的字条,匆匆阅罢,眉心却是几不可见地微微一蹙。
“怎么了?”徐皎从墨啜赫的微表情间察觉出不妥,亦是跟着蹙眉问道。
墨啜赫转手将手里的字条递了过去,徐皎接过垂眼一看,脸色却是骤然变了。那字条上不过寥寥几句,写着:宫中守卫调动频繁,宫门戒严,宫人不得随意走动,恐有变。
徐皎将那字条一合,便是脚跟一旋,欲走。
“先等等。”墨啜赫却是在她迈步之前,抬手将她扯住。
徐皎眉心深攒,“可是我母亲还在宫里。”他母亲也还在宫里。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都好,那个人与他都是割舍不断的血脉骨肉,他不可能无动于衷。而她回凤安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要保住长公主,保住王菀,她已经失去太多了,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失去了,他一直都懂她的,不是吗?所以当初她要回凤安时,他才连开口挽留都不曾。
墨啜赫自然是懂她的,可对上她的目光,他一双眼眸深幽无波,又重复了一遍道,“先再等等!”
“消息怕是也送不出来了。”徐皎默了一瞬,才道。宫门戒严了,她进不进去都还两说,可消息要送出来怕是不易,眼下他们在外头,什么都不知道,一道宫墙相隔,里头瞬息万变,她只怕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鞭长莫及。
“那也再等等。”墨啜赫却是沉声道,语调坚决,没有半点儿转圜的余地,一双眼目灼灼将她望着,眼尾却微微有些泛了红,“我知道你忧心长公主和婉嫔娘娘,可于我而言,她们谁也比不上你重要。”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可四目相对,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当下便是双肩一垮,卸了力,眼圈儿亦是微微红了。
墨啜赫抬手将她揽进怀里,用手轻轻顺着她的头发,“阿皎,对不起,可我来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亲涉险境。至少再等等,让我多做些准备......”如今他在凤安城行事到底不便了,遑论那座宫城,终究不比从前了。眼下情势不明,他只是害怕有个万一,若是护不住她怎么办?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进那个龙潭虎穴中去。
徐皎哪里不知他心中所想,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谁知还不及说什么呢,就见着门房行色匆匆而来,到得近前才拱手朝着他们行礼道,“郡主,甘内官来了。”
甘邑?徐皎惊得骤然抬眼,往墨啜赫望去,后者亦是皱紧了眉心,眼底掠过一道暗影。
徐皎到了客堂时,甘内侍显然已经有些等急了,坐不住地来回踱着步,见得徐皎,便是匆匆迎了上来。
徐皎假作半点儿不知宫中情势,仍是笑容满面,笑着让他免礼,让负雪等人奉茶。
谁知,却不等负雪等人走开,甘邑便是语调急切道,“郡主,咱家此回来是有要事,怕是没有福气喝郡主的茶了。”说到这儿,他脸色沉了下来,示意着徐皎靠近了些,他凑上前,在徐皎耳边低声道,“太后娘娘病危,怕是不行了,郡主快些随咱家进宫,说不得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徐皎心口微微一惊,“怎会如此?我除夕从宫中出来时,外祖母还康健着呢。”
甘内官脸上满是急色,望着徐皎,几度欲言又止,靠在徐皎耳边低声道,“我的好郡主,有些事情咱家真是不好说,总之,你还是快些随咱家进宫去吧。有什么事儿,进了宫里,你问了长公主殿下,不就都明了了吗?若是再晚,怕就来不及了啊!”
徐皎一瞥他,他脸上急色倒不似做假,她听得噩耗,脸上神色也是沉凝下来,略作沉吟道,“我知道了,可甘内官还得稍等片刻,总得容我去收拾几件衣物,还有府里有些事儿也得交代一番。”
“咱家就在这厅里等着,可郡主也得快着些,当真耽搁不得了。”甘内侍又是提醒道。
“知道了。”徐皎应了一声,交代侍婢“伺候好甘内官”,便是带着负雪她们,脚步匆匆回了后堂。
一道暗墙相隔的后堂,墨啜赫就坐在暗影下的椅子里,墙边用于听音的机关已是被关上,客堂里没有半点儿声息传过来,同样的,客堂里坐着的甘内侍也听不到这后堂里的半点儿声音。
“你觉得可是真的?”说的自然是太后病危之事,方才墨啜赫坐在这儿,却是将她与甘内侍说的话听得清楚,他心中自然已经有了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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