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面色难看,抖抖着迭声应是。
甘内侍一瞥显帝脸色,虽然细微,但他是显帝身边伺候老了的,还是瞧出了和缓的端倪,忙挥着手道,“好了,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谁知,他话声未落,却是骤然听得一声响动。
那一声,虽然算不得巨响,可音量却盖过了他尖利的嗓音,众人皆是一愣,纷纷转过头望向了声源处——正是奉先殿正殿,太后灵堂所在之处。
众人的脸色微乎其微地都变了,徐皎亦是转头看了过去,轻轻挑起眉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此时那殿内,不该有人。
那……这响动从何而来?
方才那见鬼的传闻让整个夜晚都充斥着灵异的色彩,虽然因着皇帝的到来,让众人心中生惧,将这灵异暂时中断了,可此时灵堂里传来的这一声异响,却又让众人心头压抑的惧怕再度腾升而起。
碍于显帝和甘内侍在场,没有人敢将那些猜测与恐惧宣之于口,可顾盼之间的神色已是带出了许多。
就连方才还言之凿凿的甘内侍,这会儿望着灵堂的方向,脸上也流露出了丝丝惧色。
显帝转头望着灵堂的方向片刻,便是举步朝着灵堂而去。
“陛……陛下!”甘内侍忙唤了一声,有些迟疑,却不得不跟上去,徐皎略顿了顿,也随在他们身后,一道往灵堂行去。而他们之后,又还跟着好些个想要看个究竟之人。
灵堂之内无人,可……
“啊!”有人尖叫了一声,指着灵前供奉的太后牌位道,“流……流血了!当真有鬼!是……是太后显灵了!”
“闭嘴!”显帝自今夜出现在此时此地,头一回开口,咬着牙,透着狠意的两个字。
目光往身后一侧,甘内侍立刻会意,将人都尽数撵了出去,“都出去,再在这儿多嘴,小心立刻拔了你们的舌头。”到得殿门口,甘内侍眼睛抬起,往着某个方向一瞥。
原本立在一棵树下,一直站在外围的一个玄衣男子目光与他对上,无声颔了首,便是转身悄无声息遁去。
甘内侍才又收回视线继续撵人,那些宫人被他三言两语恫吓住,便纷纷转身离开,原本喧嚷的奉先殿又恢复了早前的沉寂。
甘内侍走进殿内向显帝复命,“陛下,常都督已是带人去查探了。”
显帝点了点头,这才眸光一转,望向始终如静默的影子一般立在一旁的徐皎道,“迎月替皇姐来守灵?”
徐皎点了点头,“母亲今日身子不适,吃过药歇下了,却一直放心不下这里,所以我才替她来的。”
显帝跟着点了点头,神色算得慈和,“迎月是个孝顺的孩子,这样,你先回去吧!今夜朕留在这儿守灵……”
徐皎面露迟疑,但到底是迫于显帝的帝王之威,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迟疑着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到了殿门处,甘内侍与她对望一眼,她点头示意,步子未停,甘内侍这才越过她又进了殿。徐皎此时才步子稍缓,转头看了过去,见得显帝立于灵前,四周白幡飘飞,烛火幽微,那孑然的背影也透着两分说不出的凄清……徐皎目下闪了两闪,收回视线,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殿内,显帝望着太后的灵位,面沉如水,一双眼睛暗阒得连烛火也照不透,良久他才道,“你也出去吧!朕想与母后说说话,谁也不准打扰。”
“是。”甘内侍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而后倒是亲自守在了门边。
显帝怔怔望着灵前那尊流血的牌位片刻,这才跪了下去,好半晌,才抬起头,哑声道,“母后,为什么……您心里当真有怨吗?”
显帝在灵前待了一会儿,直到甘内侍听到消息,硬着头皮进来禀告道,“陛下,说是……太庙起了火……”
“怎么回事儿?”显帝蓦地惊抬起头,厉声问道。
甘内侍轻轻摇了摇头,“眼下还在查证……”
显帝却已听不进去了,蓦地拔身而起,就是大步走进了殿外深浓的夜色之中。甘内侍赶忙跟了上去。
夜深了,方才喧嚷了许久的奉先殿骤然沉寂下来,四下悄寂,只有那尊供奉在灵前的牌位静静立在那儿,上头蜿蜒淌下的血迹犹在,在烛火幽微下,越发显得斑驳诡异……
风吹幡动,满殿飘白,一抹白色的鬼影轻飘飘地从梁上落了下来,落地一瞬,便脚下生风地穿窗而出……窗户翕开一条缝,在夜风里轻轻扇动,至于鬼影,有幸之人或能瞧见,再换得惊叫连连……
御湖边上一角隐在暗处的亭子里,徐皎带着两个侍婢离开奉先殿后,没有直接回安福宫,而是来了这里。
夜深了,她们却也没有离开,而是就袖着手在寒风里坐着,“郡主。”耳边负雪低唤了一声。
徐皎抬起头来,见得一道玄色身影从暗夜中踱出,快步走了过来,到得近前,抱拳朝着她行了个礼。
“师兄,不必多礼!不知道情况如何了?”徐皎忙道,被她称作师兄之人,自然只能是常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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