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看见李宥的伤口,就和看见我受伤一样,开始心疼地啧啧啧:“这怎么弄的啊?赶紧上来,阿姨送你去医院。”
“不用,阿姨,一点小伤,我回家处理一下就好了。”
“这都算小伤的话,医院都可以倒闭了。”我生气地说。
我发现我竟然也会吼他,因为太担心他,所以刚刚他也在担心我吗?
我妈可能觉得我太凶了,慈眉善目地对李宥说:“这样,医院太远了,我们村里就有诊所,离这里也近,阿姨的电瓶车5分钟就能到,处理一下伤口也很快,不耽误你回家,上来吧。”
他这次没有再拒绝,而是很乖地上了我妈的车,然后他们拂尘而去,丢下我和程英桀,在后面徒步追赶。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这个画面竟然莫名地很和谐,李宥多像我妈的亲儿子啊。
奶奶还在的时候,有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我小的时候,她就一直想让我妈生个儿子。
可我妈,坚持不要。
因为那时候的我,每次有人吓唬我说,有了弟弟之后,我妈就不爱我了,我都会大哭。
但是,我现在后悔了,如果我妈有个儿子,尤其是,有个像李宥这么优秀的儿子,应该会很幸福吧。
“喂!走快点,不然跟不上了。”程英桀走在前面,一直催促我。
二不二,再快我们也是两条腿,难道两条腿还能追上两个轮子啊?
“放心!我认路,跟不上,也丢不了。”
我们村的诊所,在村子的正中心,一个只有一层的平顶小房子里,医生叫王三玉,大家都叫他三爷,我叫他三爷爷。
三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兵,长官看他胆大心细,就让他跟着部队里的军医学习打针发药,后来凭借着聪明才智和勤学苦练,三爷爷很快就有了执业资格,成了一名正式军医,退伍之后就在村子里开了这间诊所。
其实,村子里有很多关于三爷爷的流言,有人说,他卖的药是市场价的三倍,还故意开很多不必要的药,这些年赚了很多黑心钱。
但三爷爷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不管别人背地里怎么议论他,他只管每天乐呵呵地给人看病,没事儿的时候就拿着他那本跟砖头块一样的内科书,戴着老花眼镜,忘我地钻研。
小时候因为免疫力低下,常常感冒发烧,就成了三爷爷诊所的常客,每次他给我打完针,都会顺带把针筒送给我(虽然这些医疗垃圾,应该要统一丢在黄色医疗垃圾桶里集中处理,但当时好像并没有这么严格),因此我对三爷爷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我喜欢玩三爷爷送给我的针筒,也喜欢看三爷爷给别人打针,所以我喜欢在三爷爷的诊所待着,这比我在家披着我爸的白衬衫,演独角戏,有意思多了。
我和程英桀用两条腿赶到的时候,三爷爷已经在给李宥清洗伤口了,三爷爷的白大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沾上了几滴血迹,就是抹了辣椒酱一样。
他看到我进来,就热情地招呼我:“小尹,又来光顾我了?”
小时候,我赖在三爷爷的诊所,他就使唤我,拿拿东西,跑跑腿,上初中之后,学习开始忙起来,免疫功能也慢慢好起来,我就很少去了。
后来上了大学,学了医,又有了机会,赖在这里,寒暑假我都会来帮忙,所以对诊所的一切,我都很熟悉,对三爷爷也是。
“三爷爷,快给我开最贵的药,打最贵的针。”
我妈回头就呵斥我:“没大没小。”
三爷爷摆摆手:“没事儿,你可千万别生病,生病了我是不会客气的,到时候不仅给你开最贵的药,还收双倍的钱。”
程英桀竟然有点羡慕地问我:“你和医生很熟啊?”
我骄傲地点点头:“当然,我小时候常常生病。”
我妈随即给了我一个白眼:“别胡说八道,同学面前,注意点形象。”
我偷瞄了一眼三爷爷那个带镜子的洗手台,2006年的我,齐刘海小短发大眼睛圆圆脸,虽然不是程英桀喜欢的那种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我的形象,看起来也算清爽干净、甜美可爱,当然也可能是我没戴眼睛,看什么都有一种朦胧美。
然后我就模模糊糊地从镜子里看到,李宥忽然皱了皱眉,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还没来得及转头,程英桀就已经跑了过去。
他的伤口有泥沙,三爷爷用双氧水在给他清洗伤口,可是按理说,双氧水冲洗不会有明显的疼痛,最多就是略微的麻木,难道情况远比我想象的严重,伤到神经了?
“怎么了?很痛吗?”程英桀蹲在他旁边担忧地问。
程英桀现在围在李宥身边,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和送我去医院,看到我胃病发作,毛毛躁躁喊护士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冷静。
好在现在有我,我可以主持大局,我说:“三爷爷,我同学这么痛,是不是伤到附近的血管神经了?”
李宥抬起头,安慰我们,说:“不痛,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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