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李宥面不改色地说:“胡老师,我们不是一块儿的,我不认识她,我刚看到她从医务室出来,她可能...不舒服。”
李宥,你这么能扯谎,为什么不给自己编个理由?
然后胡南实眼镜片后的眼珠子就开始呼噜呼噜转动起来,一般来说,他做这个表情,就说明他在深入思考,所以在他想明白之前,我打断他说:“胡老师,我们快回去上课吧,您看,同学们都等着急了。”
其实,胡南实一出去,同学们就在教室里群龙无首自由自在,抓紧时间闲聊浪费时间,一点都不着急,而胡南实最见不得的,就是我们浪费时间。
他往教室里张望了一眼,对李宥说:“那你赶紧回去,好好反思,还有,路上记得把理由编好。”
李宥感激地朝胡南实鞠了一躬,正准备走,胡南实又喊住他,说:“你...头上长草了。”然后踮起脚尖,帮他把脑袋上的枯叶和草叶子都摘下来。
如果不是我刚刚把他的手拽过来看时间,他应该早就把这些处理干净了,如果不是我生气他骗我,故意捉弄他,也不至于是现在的局面。
李宥,对不住了,让你在老师面前出丑了。
然后,他晃晃脑袋说:“谢谢胡老师,我就是想试试看,思考的时候,这些草,会不会长成一大片。”
好吧,是我低估了李宥的幼稚,他可能才三岁。
然后胡南实又呼噜转了一下眼珠子,目光聚集在我身上:“你笑什么?你不是生病了吗?生病了还不赶紧回教室...多喝开水。还有,一码归一码,你还是迟到了,这账,秋后再算。”
我进的教室时候,能够感觉到大家看我的目光,很有深意,所以胡南实一定也看得出来,我和李宥就是一起回来的。
不过,胡南实好说话,不需要担心,最棘手的是,我担心李宥在回去的路上,到底能不能给自己编一个理由,陈校长到底会怎么处置他。
程英桀不知道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李宥,趁胡南实转身过去板书的时候,一堆的问题对着我狂轰乱炸,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李宥回去之后,会怎么样,完全没有心思跟他细细解释事情的原委。
我说:“别说话,打扰到我听课了。”
“那你好好听,最好全都听懂了,我上课不听,你听不懂的,也别来问我。”然后就钻到他那堆乱书中间,赌气做题了。
这节课大概是我有史以来听得最认真的一节化学课,适当的焦虑好像反而有利于提高课堂效率。
胡南实这节课,只拖了5分钟,并且一宣布下课,就拎起他的布袋子回办公室了,似乎完全忘记要找我“秋后”算账的事,但我也并没有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感到一点点的高兴。
陈校长虽然为人很和善,据说他会在学生吃饭的时候,端着学生食堂的餐盘,坐在学生对面,和学生一起吃饭,听取学生最直接的诉求,全校上下都知道,陈校长是亲民勤政的典范。
但同时,他也是严格苛刻的,他对学生的要求很高,课堂上连打个哈欠都不行,何况李宥迟到这么久,按常理,陈校长决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中午,程英桀吃完饭回来,我请他吃了一根哈密瓜味的棒冰,他的气就全消了,不仅把我上课没听懂的那道题,按照他的方法又再给我讲了一遍,我问他的关于李宥的情况,他也一一都告诉我了。
李宥回去的时候,其实文郁辰已经帮他请过假了,说他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看病,会晚点回来,文郁辰和他,还真挺有默契的。
李宥说我去医务室了,她说李宥去医务室了,他们的默契是,就连扯谎,也能扯到一起。
所以陈校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关照他,谁会去怀疑一个好学生的话,他一回去,陈校长嘘寒问暖之后,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有拼命的资格,然后还为了他,把那道题的关键步骤,又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