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变得愈发地不安:“阿桀,你出去找找他,好不好?我怕他出事。”
程英桀看了看我,握住她的手:“阿姨,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她目光游离,欲言又止:“李立忠昨天被检察院带走了,我没告诉宥宥,我刚刚就...刚进厨房,想给他煎个牛排,没想到,检察院又打来电话,被宥宥接到了,都怪我...”
李立忠是李宥的爸爸,可是,他为什么会被检察院带走?
如果是因为家暴,也应该是归公安机关管,而不是检察院啊。
当年集训的时候,我在他高考前一天以整理考场为由,请假回来看他,我们还在五洲湖最后一次喂了王八,为什么也没听他说起过这件事?
“他出去多久了?”程英桀冷静地问她。
“好一会儿了,我刚刚一直以为...他来找你了。”
“阿姨,这样,你先冷静地想想,他可能会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怕她抑郁发作,安抚她说:“阿姨,他可能只是想出去透透风,您别担心,先回去休息,我们出去找。”
“我跟你们一起出去。”
程英桀看出了我的顾虑,劝她说:“我们这样出去找,也没有目标,这样,您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到了,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找到了,也给你打电话,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好吗?”
她终于同意了,六神无主地说:“那麻烦英桀了。”
我们下楼后,发现他的自行车不在了,如果他是骑车出去的,又过了这么久,程英桀骑车去追,显然很难追上,我问他:“你家有车,对吗?”
他愣了很久,没反应过来,我急得提高音量:“就是轿车,私家车,你爸的车。”
“有,有...我爸那辆红旗,停在楼下。”
“车钥匙,给我。”
“不是,元尹,我知道你着急,我也着急,但着急,你也不能不要命啊,再说,这是犯法的。”
“闭嘴,我有驾照!”
程英桀脑子里的沟沟回回,大概都用来做题了,以至于丝毫没有怀疑,现在未满十八周岁的我,到底是怎么拿到驾照的,就把钥匙给我了。
但我真的有驾照,灵魂也确实满十八周岁了,应该不算犯法。
程英桀爸爸的这辆红旗,本来是打算卖掉的,奈何实在太旧了,卖不出去,就一直停在楼下。
这种手动挡的老轿车,我只在考驾照的时候开过,我的驾照是高中毕业之后考的,距现在已经4年了。
开惯了自动挡的车,一时间我竟然想不起离合器要怎么踩,然后程英桀就害怕得要下车,我把他拽回来说:“你不是坐过我的小毛驴吗?怎么还信不过我?”
“就是因为坐过,才不信不过啊。”他理直气壮地说。
然后我一踩油门,他的脑袋就差点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我信得过,信得过你,你慢点。”
一路上我开得都不算快,因为太快,我就控制不住地要熄火,而且李宥骑的是自行车,我这个速度足够追上他了。
我一路沿着国道复线往南山方向开,程英桀终于忍不住问我:“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
我大概是知道的,十佳比赛那天,李佐告诉我,如果哪天,我找不到他了,就去南山,因为他们的外婆住在那里。
但一路上,我都没有看见李宥,即便我在天色不暗的时候,就已经开了远光灯。
现在每往前一点,我的担心就增加一点,如果李佐没有猜对,他没去南山,我们就真的没有目标了。
还好,我们在离南山公墓不远处的公交站牌,看到了李宥。
前面一片火红的火烧云,一看就是祥瑞之兆。
但是,我们刚要越过红绿灯,警察就来了,我立刻敏捷地从驾驶座钻到后排座位。
然后警察过来就例行公事,要查驾照,而我们确实拿不出驾照,警察叔叔就要带程英桀回去。
程英桀一口咬定,刚刚是我在开车,警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程英桀,最后还是带走了程英桀。
这充分说明,长着一张稚嫩而又年轻的脸,有多重要,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性别。
对不住了,程英桀,晚点我会去救你的,但现在,我必须先见到李宥。
他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衬衫的扣子有好几个没有扣上,两只裤腿高低不一,鞋子也只是趿拉在脚上,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
我从来没有见李宥这样过,他是一个多爱干净多在乎整洁的人啊。
我在他旁边坐下来,没多久就下起了大雨,初夏的雷雨,说来就来,灯光下的雨丝,落到被早早亮起的灯光照着的那一片水面上,让雨水打出了一个个半明半暗的小水泡。
许久之后,他终于抬眼看我:“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
他又看了我很久,然后动动干涸的嘴唇说:“元尹,你知道吗?我最害怕的,就是你说,你要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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