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桀...”我也把目光投到河对岸的草坪上,一阵风吹来,刺激角膜,不住地想要流泪,程英桀的爱,自始至终,都不比李佐的牺牲逊色。
我说:“进去吧,你不冷,他冷,万一他感冒了,跟安冉不好交待。”
他这才同意进去。
我和他待在一起,实在太难受,我说:“孩子你带不住,就叫安冉,她在厨房,估计也是帮倒忙。”
“你去哪?”
“找我爸。”我背对着他,说,“我刚看他手上,有个小伤口,我上去给他,消下毒,很快回来。”
我都快30了,我爸也快60了,但他还是开着他的大货车,每天载着货物,东奔西跑,上货卸货,大伤小伤,一年到头,都少不了。
我和植子都劝他别干了,说我两能养活他,但是他总有理由搪塞我两,说在家休息没地方玩,太无聊了,而且不运动,容易长胖,对身体也不好。
但我们都知道,他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却还是想出去干重体力活的原因,无非就是不想让我们养。
植子现在有孩子了,用钱的地方多,而我,还需要攒嫁妆,即便我跟他说过很多回,等我用得着嫁妆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上去的时候,我爸正戴着老花眼镜,很费力地面对着一堆的药品,挑挑拣拣。
我敲敲门问他:“爸,你在干嘛?”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摘点老花眼镜,说:“小尹,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看看。”
“您说,需要我干什么?”
“这些药,你帮我看看,哪些过期了,帮我挑出来。”
我看到那些药,那一刻,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们真的老了,身体各个零部件,都大不如前。
有些药是他们常吃的,有些是常备药,有些是我买的,有些是他们自己买的,内服外用的都有,摊满了整张写字台。
每药盒我都认真看过,正想跟他说,所有药都没过期啊。
然后才恍然发现,现在已经是2018年,那些在我看来,有效期到2014、2015、2016、2017年的,还可以放好久的药,其实都已经过期了。
2013年的元尹,也早就过期了。
所以,我没有整理过期药品的习惯,因为每次一整理,就猛地发现,时间怎么就这么过去了呢?该生的病,我还没生过,该吃的药,也还没吃呢。
我爸看我每个都看过一遍了,连一个过期的药盒也没挑出来,喃喃自语道:“不至于吧,有些药,我记得还是你刚工作那会儿,在医院药房给我折腾的呢,都5年了,还没过期啊?”
对于2013年的我来说,确实才刚工作没多久啊,这一晃,就5年了。
我说:“不是,我刚看的是药的品种,现在开始看有效期。”
然后,我妈就喊我们吃饭了,我爸拉着我就走:“先吃饭了,吃完回来理。”
“先整好,等下吃完饭就走,不上来了。”
我爸松开我的手,嘀咕着说:“当初我就不同意你买房出去住,这还没嫁出去的姑娘呢,就老也看不到人...憋屈。”
但我当初买房的首付,就是我爸支持我的,用他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血汗钱,支持我买的。
因为植子结婚了,他怕我住在家里,不自在,其实以我和安冉的关系,就算不搬出去住,我也不会不自在的。
但他现在,也大概是真的后悔了。
因为当初说好,出去住但吃饭要回来的,后来工作忙起来,身不由己,回来吃饭的机会,也很有限。
我背过身去,说:“您先下去,我整理好就来,很快的。”
我带着过期药品下楼的时候,除了我妈还在厨房里忙活,他们都已经坐好,我在我爸旁边坐下来,跟他汇报说:“爸,我都给你挑好了,这些我等下带下去扔了,楼上的那些,都没有过期,我已经按照疾病,给你分好类了,如果你看不清标签上的字,吃之前一定要先问一下安冉。”
我爸就得寸进尺地说:“你这么不放心,可以搬回来住,你那个房间反正一直都空着。”
然后我妈给程英桀盛了一碗粥出来,看着我说:“你怎么坐这?”
“我不能坐这吗?”
“这是我的位子,坐英桀旁边去。”
我爸就帮着我说:“孩子都坐下来了,坐哪里不是一样,你坐那不就行了。”
然后我妈就瞪着我爸,只是瞪着,不说话。
没多久,我爸就妥协了:“小尹,我看,你还是过去吧。”
老元就是这样,善于妥协,缺乏和恶势力抗争到底的革命决心。
而我,失去靠山,只能乖乖收拾碗筷,坐到程英桀旁边。
但是我刚一坐下,我妈就眉开眼笑地凑过来问程英桀:“英桀啊,你看,你和小尹,都老大不小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都哪跟哪啊?吓得程英桀差点被粥噎着,我赶紧给他倒了一杯雪碧,放在他面前,同时递上一个“对不住了”的眼神,表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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