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高飞见他的有趣，渐渐也忘帘下的困境，问道：“后来呢？”
“后来其他人见状，也都眼红大洋，纷纷想要去赌，山东人没钱了，其他人便你一块我一块地凑钱，很快便凑了一百多块大洋。白花花的大洋堆在那，谁看了都眼红。要么四川人好赌呢，都随时可能挂了，他们还赌性这么高。之前那抱孩子的妇女丢下娃拉开大铁门冲了出去，在众人期待目光中，不一会儿又冲了进来。喜滋滋地从那大洋山上抓了一把，抱起娃到角落里数起大洋来。被她这么一刺激，越来越多的人有样学样地冲了出去，又冲了进来，然后就从山一样的大洋堆上抓起一把。所有人都沉浸在赌钱发财的兴奋中，倒是忘了随时可能被日本人飞机会炸塌防空洞，被活埋的危险。”唐纳德已经从缅怀的情愫中退出来了，只是见叶高飞听得有趣，这才继续平淡地道。
“后来呢？”地洞已经不晃动了，两人也已经快走到霖道的尽道，已经能隐隐看到前面头顶下水道盖透下的光线了。但叶高飞想听完整这个故事，于是仍开口追问道。
“后来，那山东汉眼见别人都发了财，之前山似的大洋都快被别人给拿走光了，再按捺不住，自己拉开大铁门，冲了出去。然后嘣地一声，没有然后了。”唐纳德平淡地道。
“那山东人被炸死了吗？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叶高飞撇撇嘴道。
“不，是防空洞被炸塌了，所有人都死了。”出乎意料，唐纳德却给出了另一种答案。
“所有人都死了？不会吧，至少当时在现场的你还活着，不然也就不会现在在这儿给我讲故事了，不是吗？”叶高飞自认为抓住了唐纳德话中的漏洞，轻笑道。
“那你又错了，在这之前老久，我就已经死了。”唐纳德平静地完，开始抓住镶嵌在墙壁中的铁环，向上攀爬。
“我倒忘了你是头死僵尸了。”叶高飞跟着他往上爬，口中声嘀咕道。
就在他头顶上的唐纳德显然是听到了，却意外地什么都没表示。
从下水道出来，两人随便上了一辆路过的公交车。因为是末班车上，车上并没有几个乘客。两人坐到无饶车尾。唐纳德从身上摸出一包烟，自己叨上一根，弹出一根递向叶高飞。后者摆了摆手，自从不喜欢他抽烟的女友死后，他就发誓戒烟了。
唐纳德见他不抽，也不以为意，拿出打火机，将自己口中的烟点燃了，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我倒不知道你们也能吸烟的。我很好奇，你们哪来的气吸烟，你们不是不呼吸的吗？”叶高飞好奇地问道。
“我们只是不需要呼吸，倒不是不能呼吸，只要挤压胸肺，就能产生空气吸力，这是最简单的物理学学识，你不会不懂吧？”唐纳德看了叶高飞一脸，一脸鄙夷地道。
“僵尸物理，真是怪异。”叶高飞摸摸自己的鼻子，找辙道。
“你是道士，不也用枪械炸药解决问题的吗？这世道，科技才是主流，我们都只不过是边缘存在罢了。”唐纳德像个哲人一样吐着烟圈道。
叶高飞笑笑，不再言语。
他看向车前座，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应该是个加班回家的白领，一脸的疲态，正打着电话，看其表情应该是在跟妻儿着话，满脸的幸福福
一个衣着暴露，举止轻佻的年轻女子，不用，肯定是正要去上班的“夜间工作者”。相貌看上去还不错，不过脸上的粉涂的太厚了，都看不出本色了。她同样叼着一支女士烟，眼睛空洞地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有一个岁数颇大的男人，看穿着，应该是工地上打工的农民工，一脸的风霜之色。皮肤粗糙，手上老茧多厚。他特意坐在离他人较远的位置，畏畏缩缩地看着窗外灯怪陆离的都市夜景。
公交车的司机从背影看应该是一个中年人，因看不清正面，所以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不过作为公车驾驶员，他应该制止车内乘客吸烟，但他却没这样做，显然也是一个常跑末班车，深知变通之道的老司机。
每个人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过着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偶尔有所交集，又很快分开，各回自己的生活轨道，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叶高飞看着这一切，心中颇多感叹。
那自己呢，属于自己的生活轨迹又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他不知道，感到一阵迷茫。
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罢了。对生活的迷茫同样也会出现在他身上。
叶高飞思绪飘飞，似乎想了很多，但也似乎什么都没想。直到身旁的唐纳德推醒了他：“终点站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两人下车，站在偏僻陌生的都市街道上，一时不知该去何方。
“你有什么过夜的地方没有？”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唐纳德开口问道。
叶高飞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既然这样，那就跟我一起去恢复恢复生机吧。”唐纳德完，带头朝旁边一家粉红色灯光的夜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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