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斯金娜在泪眼婆娑中摇头说道:
“我做不到。”
“您会永远年轻漂亮。”
“这怎么可能呢。”
“那就在美貌逝去前尽情地享受它,也许总有一天,您会像我一样老态龙钟满脸皱纹。但是你看,夫人,没有一丝灰白和干枯的细软头发,滑嫩的皮肤还有结实的骨头。”
阿纳斯塔把尤斯金娜推向了镜子。
尤斯金娜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看着她与苍老女仆那可怕的容貌反差,想象着自己年老之后的样子。尤斯金娜实际年龄绝对要比阿纳斯塔更老,但是先进的抗衰药物与回春疗法让她看起来就像是阿纳斯塔的女儿。
“我的父亲是位史官,您知道吗?”
阿纳斯塔柔声开口说道。
“不,之前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尤斯金娜微微摇头说道。
阿纳斯塔轻声述说:
“他很喜欢古代历史,真正的古代史,他曾向我讲述第一个千年和第二个千年的罗马文化与日本文化。您能够想象吗,那时候的战士或者官员,失败后会自杀?他们会用枪、剑、毒药或者剃刀了结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牺牲洗刷耻辱。他们一定非常勇敢。”
“是的,他们非常勇敢。”
尤斯金娜喃喃自语,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身前一个抽屉,里面装着她的配枪,自从离开一线岗位之后,她已经很多年没佩戴了。抽屉被拉开了一条缝隙,尤斯金娜并不记得自己拿出过枪,她已经很久没握过枪了。
“夫人。”
阿纳斯塔伊抚着尤斯金娜肩膀:
“您要坚强起来,面对您的挫折并克服它,坦然迎接耻辱带来的挑战,然后以此证明自己的不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可我并不坚强。”
尤斯金娜摇了摇头,她抚摸着阿纳斯塔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温暖而柔软的手:
“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坚强的人了。”
“那您就要勇敢。”
阿纳斯塔捏捏尤斯金娜的手:
“我会为您沐浴,夫人。”
“谢谢你,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尤斯金娜由衷地感谢道。
阿纳斯塔离开卧室前往浴室。
把女主人留在变幻莫测的星图下。
尤斯金娜目光呆滞陷入回忆。
青山大人曾经怒斥她的无能,当着众人的面把她贬得一文不值一无是处。她也信仰帝皇,相信帝皇将会协助她的农民圣战,可是帝皇没有。青山大人并不相信神皇信仰,可是他却带领人类联军战胜了欧克兽人。
阿斯塔特是帝皇亲手铸造的,阿斯塔特相比凡人更加接近帝皇。青山大人说得很对,帝皇不会拯救他们,人类必须依靠自身力量拯救自己。而她曾经认为坚定的神皇信仰,不过是对父母的一种盲从,仅此而已。
尤斯金娜又低头看了眼抽屉。
她天真,她愚蠢,她对帝国而言已经毫无价值,但她或许还有足够的力量去勇敢,洗刷她为全体行商浪人所带去的耻辱。
抽屉很轻易地被拉开了,她的手枪就躺在凹槽内。这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只是一把简单的激光手枪,但是对她而言意义非凡。这是她第一次当上一艘船的指挥官时,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当然,这把手枪也很昂贵,反光的金线交缠着绘制出繁复的图案。
她拿出枪,沉甸甸的手感与红杉木的枪托唤起了曾经的回忆,可是那些美好的自豪的时刻却更加凸显出了当下的耻辱。
她颤抖的手指按下电源,枪身侧边的指示灯由红转绿,显示电量是满格的。
真有意思……尤斯金娜心里暗想,父亲一向只买最好的东西,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再好的电池也应该没电了才对。
这把枪夺走过多少生命?异形,海盗,叛变船员?那么接下来会是谁呢?
枪口抵在太阳穴上的感觉很冰凉,阿纳斯塔正在准备洗澡的水,大概率听不到枪声吧。尤斯金娜希望第一个发现她的会是其他人,女仆是她身边最接近朋友的人了。
群星缓慢移动方位,她再次为其壮丽而赞叹,女人在扣动扳机前仍微笑着。
“噗。”
激光穿透颅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一并穿透并烤糊了颅骨内的大脑。
浴室里面,水龙头一直哗哗地开着,鲜艳花瓣随着满溢的水流洒在地板上。
阿纳斯塔已经返回她的刺客神庙。
…………
泰拉,秋日之塔。
秋日之塔并非一座引人注目的建筑,早在一千年前,它就被埋没在大叛乱后的重建浪潮中,因而也不再具备任何的防御功能。可考虑到它在泰拉围城战役中的重要价值及其纪念意义,又不可以拆除或者挪作他用,就只好作为记录历史的纪念碑尘封起来。
威利奥特面无表情地从秋日之塔的孔洞里向外望去,不远处是韦斯留申之塔,以及位于塔顶的那座隐蔽阁楼——脑室。
“不要站在那里。”
兰松开口警告说道。
“没有人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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