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场突然爆出巨响,梁柱轰然倒塌。
火星四溅中,庄寒雁看见宇文长安的遗体已经被火焰吞没,他手中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娘,我们走……”她又要去抱母亲。
阮惜文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个染血的香囊塞给她:“去找……苏宁……他会保护好你的。”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娘这辈子……最对不起……”
话未说完,那只满是疤痕的手突然垂落。
庄寒雁死死抱住母亲尚有余温的身体,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阮惜文安详的面容。
庄府大门前,庄寒雁手中的匕首还在滴血。
那是她从母亲心口拔出来的,上面淬着庄仕洋下的毒。
“开门!”她一刀劈在朱漆大门上,刀痕正好斩断门环上的貔貅图案。
城防军的脚步声从长街两端传来。
庄寒雁恍若未闻,继续用刀刻着门板。
木屑纷飞中,一个“弑”字渐渐成形。
“苏夫人。”傅云夕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缓缓转身,看见昔日盟友穿着御林军铠甲,腰间佩剑已然出鞘。
三百名弓箭手在巷口列阵,箭尖在雪光中泛着寒芒。
“让开。”庄寒雁的嗓音沙哑得不似人声。
傅云夕的剑纹丝不动:“圣旨命我保护庄大人修编《裴党案实录》。”
“实录?”她突然大笑,笑声惊起飞鸟,“他杀我母亲,毒杀亲父,这就是你们要的实录?”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擦过她耳畔钉入门板。
傅云夕猛地回头呵斥:“谁放的箭!”
庄仕洋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傅大人,陛下可是说过……格杀勿论。”
庄寒雁突然冲向大门。
傅云夕的剑尖抵住她心口,却在刺破外裳时硬生生停住,剑锋挑出了那个染血的香囊。
“红木匣……”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你母亲有没有……”
庄寒雁趁机撞开他,匕首直取门缝后的庄仕洋。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的瞬间,府门轰然闭合,匕首“铮”地一声扎在门钉上。
傅云夕从背后抱住她:“你杀不了他!皇帝需要他指认……”
“那谁替我娘偿命!”庄寒雁反手一刀划破他脸颊,“你吗?傅大人?”
血珠顺着傅云夕下颌滴在雪地上。
他松开手,突然扯开铠甲露出心口烙印,那个残缺的“阮”字正在渗血。
“三个月。”他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给我三个月……”
城防军的火把照亮半条街巷。
庄寒雁看着傅云夕被士兵们簇拥着退走,突然捡起地上弓箭,一箭射向庄府最高的那扇窗,那是庄仕洋的书房。
窗纸后的人影慌忙躲闪,撞翻了灯台。
很快苏宁带着一队人来到了这边,看着悲痛欲绝的庄寒雁也很无奈。
火苗窜起的瞬间,庄寒雁仿佛看见母亲站在雪地里对她微笑。
接着苏宁让下人把阮惜文的尸体放在马车上……
“娘……”她跪在雪地里喃喃自语,“我带你回家……”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三更天了,雪越下越大,渐渐掩盖了地上的血迹与泪痕。
……
接着庄寒雁因为刺杀朝廷大员而被大理寺捉拿下狱。
地牢里的寒气渗入骨髓,庄寒雁蜷缩在草席上,盯着手腕被镣铐磨出的血痕。
三日前庄寒雁被大理寺衙役捉拿,然后便被关在这间挂着青铜灯的石室里。
“醒了?”傅云夕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他今日未着官服,素白长衫衬得眼下青黑愈发明显,手中端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庄寒雁猛地扑过去,镣铐哗啦作响:“放我出去!”
“这一刀会要你的命。”傅云夕轻松避开她抢夺匕首的动作,指尖按在她肩头包扎处,“庄仕洋在箭头上淬了牵机毒,若非我及时……”
“那你更该让我杀了他!“庄寒雁嘶吼着扯开纱布,伤口已经变成诡异的紫黑色,“我娘尸骨未寒……”
铜门突然被叩响。
傅云夕迅速捂住她的嘴,直到门外脚步声远去才松开:“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裴党义女还活着?”
庄寒雁瞳孔骤缩。
义女?这个称呼像柄冰锥刺入脑海。
傅云夕从袖中取出卷宗展开,烛光下赫然是裴大福的亲笔:【景和十八年腊月,收庄氏女为螟蛉,赐金凤簪为凭】。
旁边画着的簪子样式,与她母亲临终前给的那支一模一样。
“不可能……”她声音发颤,“我娘从未……”
“阮夫人当然不知情。”傅云夕用匕首挑开汤药表面的凝膜,“这是庄仕洋把你献给裴大福的凭证。那年你刚满周岁,裴大福在满月宴上见过你。”
药汁溅在庄寒雁手背上,烫出红痕。
她突然想起庄府祠堂暗格里那套婴孩礼服,袖口确实用金线绣着“裴府赐”三个小字。
“所以这就是你拦我的理由?”她攥紧镣铐铁链,“因为我和你们一样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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