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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王爷夸你!

“得嘞!”豆花汉咧开嘴,大嫂也笑骂:“明天给你摊个两面焦的!”

人群哄地散了。赵德胜在后面看着,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殿下这手,比我拍桌子好使。”

“所以你别拍桌子。”朱瀚肩一偏,“去把前面那起车马碰人的事拦住。”

“哪有?”赵德胜一愣。

“等会儿就有。”

“……啊?”赵德胜还没反应,前头巷口便有一阵“哗啦”的乱响。

一辆小驴车车轮卡在石缝里,咕噜一声,差点把旁边卖花的老妇撞翻。

老妇手一松,花篮倾了,花瓣哗地一摊,人群一片惊叫。

赵德胜像只豹子,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拎住驴车后栏,“起——”

车轮上了台阶,驴子才没摔。老妇“哎哟哎哟”地揉手,嘴里念叨:“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没事。”赵德胜挠头,把花篮扶好,又把底下压烂的那几朵挑出来,“这几朵压坏了,我赔。”

老妇抬头看他,眼睛里湿湿的:“不赔,不赔。你这张脸,我记得——在城上喊过‘王爷到’的。”

赵德胜“嘿”了一声,挠得后脑勺都红了:“别记我,记王爷。”

老妇点头,忽然压低嗓子:“王爷今天是不是要来这条街?”

“早来了。”赵德胜往后一指。老妇望去,那道青袍的背影正与人说话,手指轻轻点着摊面的角角落落。

老妇把花篮抱紧,低声道:“那可好了,灯是亮了。”

午后,有个丢了儿子的妇人跑来拉着朱标的袖子,哭得话都说不清:“官人——不,爷——不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儿不见了!”

“别急。”朱标把她扶到摊边坐,“多大?”

“七岁,穿青布褂,胸口绣了个小鱼,是我自己绣的——嘴里总喊着要看戏,要吃糖……”

“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在刚才!我转身去找零钱,他就不见了!”妇人说着说着,眼泪簌簌往下掉

“我是个寡妇,就这么一个……您救救我……”

“分三拨人。”朱瀚侧头,“一拨去戏台,一拨去巷口,一拨守城门。找穿青褂、小鱼绣口的。孩子喜欢热闹,先从鼓声味大的地方找。”

“是!”赵德胜领命,一声吆喝,把几名灵巧的兵撒出去。沈麓去到高处,扯过一条麻绳,叫人拴起一串小铜铃,拉到巷子横头,清清凉凉一串响:

“找人——找小郎——青褂小鱼——沿街回——”

铃声有节拍,像招魂,像在一层层把孩子从热闹里拎回来。妇人抖着肩发呜咽,朱标递给她一盅温水:“别怕。”

不多时,巷口有个糖人摊的小子跑来,大声道:“在我这儿!在我这儿!他一听见铃就哭了!”

妇人一跃而起,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指尖发抖:“我的崽啊——娘再也不凶你了……”

孩子“哇”地一声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挣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截糖人棒:“给娘,鱼……”

糖人棒上还黏着半张鱼尾。妇人抱着他笑哭着“呸呸”地亲,旁人看着都跟着笑。

孩子忽然从娘怀里伸出手,朝朱标伸过去:“哥哥。”

朱标愣了一下,笑着蹲下:“我不姓哥。”

孩子眨眼:“你姓什么?”

“姓朱。”朱标把他的头发抹顺,“你以后就往有铃声的地方跑,那里会有人把你带回来。”

“嗯!”孩子用力点头,点得像个小鸡儿。

妇人抹着泪对朱瀚一连声地谢,话糙理直:“以后谁要说王爷眉毛横,我跟他急!”

“你别急。”朱瀚笑,“把孩子喂饱就行。”

太阳落斜,街上多了烤肉的香。火光把摊子边人的脸烤得红红的。

那位卖草鞋的把摊往广口挪了挪,把“真”字牌用细麻绳穿成串,挂在竹竿上。

风过,牌子轻轻相碰,“呤呤”作响。

一个年轻的学子停下来,抬头看他:“这‘真’字,笔画有点飘。”

卖草鞋的不急,笑道:“你写个给我看看。”

学子一愣,忍不住就蹲下,从怀里摸出一支短笔,蘸了点水,往木片上一写。

写完有点不好意思:“我手抖。”

“你这竖,比我的直。好。”卖草鞋的把这片挑出来,系到最前头,“送你一双草鞋。”

学子急摆手:“不要不要,我家也不缺这双。”

卖草鞋的把草鞋硬塞过去,笑意温:“你写的是心里的笔。拿着。”

学子红了耳根,抱着草鞋走了两步,又回头:“你这‘真’,挂得好。风一过,能听见。”

“让风说话。”卖草鞋的点头。

掌灯时分,馒头铺门口坐满了人。

翁先生今天没带木简,怀里抱了一只旧琵琶,琴面破了口子,用麻线缝过。

他抚了抚弦,没唱惊天动地的段子,只轻轻说:“今儿我不讲人上面的故事。我讲一扇门。”

有人笑:“门有啥好讲的?”

“门是用来进出的。”翁先生也笑,“门窄了,进出都挤,手就会伸,心就会怒。门开宽些,就不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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