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两问刘阐后,刘璋用一双老成的眼睛看向刘阐对其言道,“阐儿!”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刘璋手指高台之外,那遥遥可见的残破的曾经的刘备居所。
而后眼睛看向这装满珍贵之物的高台,对着刘阐最后告诫道,
“不要再有非分之想,吾此生只愿做一富家翁足矣。”
当刘璋如此说之后,刘阐脸上虽有不愿,但慑于父子之伦,他最后也只能无奈叹气之下离去。
看着刘阐离去的背影,刘璋心中也深深叹了一口气。
希望他的这个痴儿能听进去他今日的话吧。
刘阐与刘循相比,终于还是少了通透。
刘璋知道刘阐至今还在怪他,当初不战而献上成都之事,可能在刘阐看来那是他胆怯所致。
但刘璋心中却知道:当年刘备军中士气高昂,且麾下战将谋士无数。
再打下去,成都一定是守不住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平白再造杀戮呢?
在刘阐走后,因为刘阐今日的话语,年老的刘璋,思绪也不禁回想到了当初。
他从涪城外与刘备的百日欢宴,想到了成都中他与刘备两人私下里的当庭激辩。
“若你父子,岁岁赦宥,何益於民!”
“只平白助长了豪族残民之气焰而已。”
刘阐所言蜀中人心在自己,他所言的人心只是,那些世家豪族之心而已。
想到此,刘璋的心中满是苦涩。
随即他又想到了糜旸。
刘璋又不聋,刚才外面那么高昂的报捷之声,他当然听到了。
昔玄德初至蜀中,旸尚小儿,而今竟壮烈乃至此也!
刘璋心中对糜旸起了浓浓的赞赏之情。
而刘阐在下了高台之后,他的脸上闪过几缕阴郁之色。
很明显,方才刘璋的劝告他并没有听进去。
在高台之下,他听着那满城的“糜督”二字,心中闪起了忌恨之情。
且让你再得意几日,待江东大军到来之日,定让你有哭的那日。
...
此处在公安城的东城处,城门大开。
无数江东降卒在荆州士卒的押运下,正排成一列列队形朝着城内鱼贯而入。
因为人数众多,这降卒队伍之长,竟一眼看不到尽头。
而城墙上的守城士卒,在看到如此多的孙军自缚双手,面带死灰在入城后,他们脸上的喜色与激动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无论之前糜旸多么用信义笼络人心,但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公安城中的士卒们心中不感到害怕是不可能的。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之前糜旸只有信,没有威。
信义可以笼络人心,却无法起到震慑的作用。
但在取得这场胜利后,糜旸建立的威望已经足够震慑城中的人心了。
其中极少数头脑不清醒的人例外。
而关平在在城门处,用目光一直在寻找着糜旸。
不久后就在数千士卒之中,关平一眼就看到了糜旸的存在。
实在是糜旸穿戴的明光铠,在阳光的照耀下,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关平在目光寻找到糜旸之后,他当即拍马上前,很快就驾马来到了糜旸身前。
在看到糜旸后,关平对糜旸忍不住赞叹道,“经此一战,子晟不日就将声震荆南。”
前几日随着关羽战胜徐晃的消息传到荆南,因为徐晃的遗言,让糜旸的智谋之名已经在公安城中广泛传开。
徐晃是曹魏最有名的名将之一,可是在糜旸的计谋之下,最后还是饮恨西北。
借助着徐晃的名望,糜旸狠狠地在天下人心中涮了一波声望。
如今不过几日,糜旸又取得了如此的大胜。
这无疑让糜旸的威望在荆南四郡中,又会得到一次巨大的提升。
而糜旸如今年纪不过二十许而已,世人对年轻隽才,总是有着更重的期许。
面对好友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关平是由衷地为糜旸感到高兴。
关平的夸赞并没有让糜旸面有骄矜之色,他对着关平言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若无坦之守护城池,吾又岂能出城一战?”
“吾所立一切之功勋,皆有坦之一半之劳也。”
说完后糜旸于马上对着关平一拜。
自从樊城外率军南下之日起,关平从没有因为自己年长,或因为是关羽儿子的原因,而对糜旸有过看轻之意。
他一直很信任糜旸,就算有时对糜旸的谋划有不理解之处,但关平也只是当面指出,背后从无掣肘之举。
而且,他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关羽公子的影响力,在为糜旸收拢着人心。
并且也一直很忠实的执行着,糜旸的一切指令。
若无关平的无私坦然之付出,糜旸自度他必无今日之胜。
在待人至诚,一心为公这方面,关平真是像极了关羽。
所以糜旸对关平拜的很是诚恳。
面对糜旸的这一拜,关平只是笑了笑,他言道,“你我兄弟,何必计较这些。”
“当日吾等兄弟二人沿汉水南下时,你曾挥斥马鞭与我说过:终有一日,你我兄弟之名必名震荆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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