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徒弟?”悬济的目光忽然变得冷峻。
佘长立呵呵一笑:“他那脉象是五行疯魔之症,这种疯症根据个人体质不同,在不同的时间发作,而你的好徒儿徐正业,就是在这种冰天雪地里发作!”
悬济勃然大怒:“明明是你治坏了他,现在你为了逃避惩罚,竟编出这样荒唐的理由?我的徒弟我最清楚!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疯病,是你的药吃坏了他!”
他顿时转身向姬玉,扑通一声跪下:“师父!请您为徒儿做主!徐正业若真有疯病,又怎会安安静静这么多年?”
“落云山每年冬天都风雪肆虐,怎么他就偏偏在今年,在吃了佘师弟的药之后就疯了?”
姬玉面色凝重,这两个都是他的亲传弟子,现在闹成这样,他顿感心力交瘁,甚至有一种后继无人的孤独。
正在沉默,门突然被人打开,寒风呼的一下冲了进来!风雪中站着一个人,那人的眼睛像是两粒灯芯,亮得刺人眼,正是李兆思。
原来他刚才并未离开,只小心躲在门外偷听。
他想起那日,徐正业时好时坏,又想起爹之前说的“羊角疯”,于是他冲进去大喊:“他说得没错!徐正业的疯病不是现在才有的!因为那天,他就是犯了疯病,才有了后来的事!”
“一派胡言!”悬济大骂,“你一个乡野小子,哪里懂这些!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都住口!”姬玉拍案大喝,喊声震天,几人顿时闭上了嘴。
此刻,风雪已被关在门外,可屋里的寒意却越来越浓。
姬玉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佘长立低头不语,悬济拧眉撇嘴,李兆思则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似乎在等待着一个评判。
在那双眼睛里,姬玉看见了浓浓的杀气,那是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和无畏。
这样的眼神,是怎么落在一个乡野少年眼中的?
当初带他回来,是想让他从仇恨中抽离,没想到,竟把他带到了仇恨的中心。
姬玉陷入了矛盾之中,一个是无辜少年,一个是自己的爱徒。
公理和悯天谷的未来,要如何抉择?
他叹了口气,舒展双眉,缓缓开了口:“悬济,你和长立都是本座的亲传弟子。这么些年,你劳心费力,建了不少功绩。”
“本座不久就要隐退山林,你是本座亲自选定的谷主人选,所以本座相信,你定不会令本座失望。”
在落云雪域,隐退的意思就是即将驾鹤西去,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情,历代掌门在那之前都会感受到天命将至,提前安排好一切。
悬济一听,登时跪地叩首,声泪俱下:“师父既将如此重担交给了弟子,弟子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长立他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请师父明察!”
他心知肚明,如果他的亲传徒弟杀了人,那他这个准谷主也就成了泡影,说不定还会便宜了佘长立。
谁都不想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最后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徐正业必须没杀人!无论他有没有疯病!
姬玉怎会不明白他这一番心思,便呵呵笑道:“为师自然相信你们,只是教不严师之惰,人命关天,为师作为你的师父,既要保护你,也必须对那些死去的人有个交代。”
“您的意思是……”悬济整张脸都白得如同冰块。
姬玉深深望了一眼李兆思,转头问悬济:“你跟为师说实话,正业是否真的五行疯魔?”
悬济倒吸一口气,一咬牙:“绝对没有!他早在入门之时,就与我说过他半夏过敏,所以我一直都很小心翼翼。不承想就这一次吃错了药,变成了这副模样!”
佘长立一听这话又不乐意了,刚要张嘴就被姬玉拦了回去。
他长吁一口气,摇了摇头,用一种极其孤独的口吻说了句:“好,明日一早,你们来此,一切自有分晓。”
当天夜里,寒风大作,冰雪狂飞,永绥殿前刮起一阵奇异的旋风。
漫天大雪里,一个身影孤孤单单站在那儿,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