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走了下神。意识到时,那位不记得他名字的监考老师已经走了,而李诗棠还在原地。他记得这个学妹原本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的。
“你刚说了什么?”他问,“我刚刚没听清。”
……李诗棠张了张嘴,盯着对面的人的脸,隔了好几秒才说话:“前辈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连你也问?考核开始前应该介绍过了吧!”他有点气急败坏,“我的名字那么难记吗!”
“抱歉……”
他也不能对小姑娘发脾气,无可奈何道:“我叫田森,森林的森,不是什么生僻的字吧?”
与其说生僻,不如说是毫无特色的名字,没有内涵也没有深意,除此之外,田森的容貌也平平无奇,怪不得让人记不住。
李诗棠幅度甚微地点了下头,用有点沙哑的声音回应:“我叫李诗棠……”
“——我早就知道了!”
……
天色已近昏黄,李诗棠走出了魂导系。
核心弟子的选拔结果已经公示,她不出意外地拿到了其中一个位置,只是仙琳儿对她的表现还不太满意,让她准备好期中的检验。
这位魂导系院长似乎对她的要求格外严苛,从她进魂导系时就这样了。
但也无所谓。李诗棠心中没泛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她穿过小径,挑了一处僻静的林地,检查过四下无人后,她拿出了陈真真给的短笛,凑近嘴边。
……没有声音,她还以为笛子坏了,又用力吹了好几下,直到肩膀被拍了拍。
“别吹了,吵死了。”陈真真掏了掏耳朵,那笛子尖锐的声音是直接传到他耳中的,“找我有什么事?你也不像在打架啊?”
“‘判官’又现身了。”
短短一句话,陈真真那轻浮的表情便一下消失,李诗棠声音平静地继续了下去:“他知道《赤蛇之书》的内容,还说,上面关于他的内容基本正确。”
“……这样啊。”陈真真有些愤懑,却只能叹口气,“也对,那家伙的‘视野’是除了我们以外的所有人,看不到《赤蛇之书》才奇怪吧?不如说,他给‘赤蛇’的记录打包票,我们应该放心才对。
“既然‘判官’的武魂真的是‘浮生笔’,那他也和我们一样,只是个靠武魂达到凡人不能企及之事的魂师。”
他看出李诗棠面色的凝重,故作轻松:“你也不用太紧张,反正只要不交出真名,他也不能拿你怎样……”
“可我们也不能拿他怎样。”
她吐出这句怨怼的话,陈真真愕然,又转为些许失落,最后接受现实般摇摇头。
“你说的也没错……”他叹气。
他的反应像轻轻划过水面的浮石,终于让李诗棠心中的一潭死水起了些涟漪。
她忽然意识到,陈真真或许是穿越者的前辈,或许能成为战斗方面的助力;可他并不能回答她目前最急迫最根本的问题:
有“判官”在,他们的人生真的还有意义吗?除了彼此,他们接触到的任何人和物,都可能是“判官”的安排啊?
还有,她真的能打败近乎地上神明的“判官”吗?凭她的糖果蛋糕?还是凭“亢龙有悔”?
……陈真真的问题可能不比她少,所以就算逼着他回答,她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丝涟漪。
李诗棠不需要涟漪,她需要有一块巨石砸进那一潭死水,砰地一下,让溅起的水花浇她个透彻,她需要这样来感觉到自己仍在活着,仍能活着。
她又下意识抓了抓自己的上臂,抓住衣物下母亲赠与的储物银镯,好像这样做就还有什么能依靠。
她听见自己说:“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你回去吧,陈帮主。”
陈真真打量着她的神情,他看出些什么,但没说出口。他也隐约感觉到自己解决不了李诗棠的问题。
“你也……辛苦了。”他只能这样给予微薄的言语支持:“独自承受‘判官’的威压很不容易,尤其你还没成长起来。”
“可我早就失去了挑战‘判官’的资格,只能寄希望于你——我不会再说‘别紧张’之类的蠢话了,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尽管叫我吧。不管是打魂兽还是打人,脏活累活方面,我是专家。”
“这也是我为数不多能为你做的了,后辈。”
他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来。
周围尚未发现生物的踪迹,看来“判官”的眼线尚未布及此处。陈真真没再多话,罩上“摄星攫辰”,通过空间传送离开了。
李诗棠却没动弹,她仰望覆上半边天的星空,眼里却空无一物。
直到一声熟悉的呼唤打破死寂。
“糖糖?”
粉色头发的少女从树后走出来,展颜笑道:“天都黑了,你呆在这儿干什么呢?”
“何璐。”她喊出来人的名字。
何璐应了一声,又问:“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跟谁说话?”
“你们在说什么呢?”
她听到了吗?李诗棠全身登时紧绷,但面不改色地撒谎:“只是遇到个学长,聊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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