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往北的官道上,布满隋军,人人盔甲不整,旌旗歪斜,显然是新败的溃卒。队尾处是骡马牲口拖曳的货车,上头本来堆满了劫掠而来的货物和女子,此刻那队率模样的隋军惊恐地大喊。
“把东西推下去!那杀生和尚来了!”
在他的催促下,隋军奋力将车上无关紧要的东西推落下去,在沿途两侧尽是各种瓦罐、桌椅。
明明他们足有数百人,可是面对沉默着只有马蹄声响起的一骑却毫无战意,本就是溃卒的这帮隋军只想赶紧追上大部,躲开后面那个煞星。
不怪隋军如此惶恐,军中早就流传着南边来了个杀气冲天的和尚,看到军士不管是哪边的都要多管闲事,偏偏武艺高强极难对付,他们这些兵卒上百人都奈何不了那和尚的宝甲钢枪,经常被人一骑破阵溃散而逃。
刚刚正是他们被传闻中的杀生和尚追击,死了数十人后立刻奔逃,不想这和尚解决了“断后”隋军后继续追来,因此隋军的头目催促属下抛下辎重赶紧逃离。
正在他们惊慌的将无用物资推卸下去的时候,最靠后的骡车上忽传来一阵男人的狞笑声,接着一个身无寸缕的女人冒着鲜血被抛了下车,“蓬!”的一声掉在泥路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叫个屁!老子就是死了也要你垫背!”那隋军竟是发现有个被劫掠来的女子求救,又惧又怒之下当场杀了她推下骡车。
他这般举动给了同伴灵感,一时间他们将掳掠来的女子尽数杀死推下,连带着不方便携带的辎重也全都不要,只带着金银细软就要逃窜。
可是这样的行为落在文搏眼中让他怒气高涨,纵身一跃竟是直接从马上跳下,战马还在跟随着主人狂奔,哪料得到文搏真气灌入双腿,全力施为下瞬间快过奔马,原本数百步的距离瞬息而至,撞进了乱兵从中。
“吭!”先是沉闷的撞击声,接着化作闷雷般连续的巨响,只见文搏手里提着虎牙枪如同怒龙翻江,寻常士卒岂是他一合之敌?碎裂的骨骼和甲胃连绵不绝的缠在一块,为文搏本就猩红的僧袍染上更多杂色。
不知过了多久,战马乖巧的在文搏身边啃食着沾染上鲜血的野草,打开覆面的文搏长长吐出一口白气,望向眼前残酷的景象心中却没有一丝安慰。
这帮溃卒狠毒而果断,眼看要被追上就把掳掠的百姓推下车去,疾驰的情况下本就受创的人哪里还能安然无恙?少数运气好的没有当场摔死,也很快被后头的车驾碾过,以至于婠婠赶到时勉强救下十余个附近村落的村妇,除此之外的近百人全部殒命。
这样的场景他们并非第一次见到,可是每次所见都让人触目惊心,以婠婠魔门做派都感到残酷,人命在乱世兵卒眼中真的比她们魔门更加不值钱——魔门杀人大多还是为了利益,可是战场上兵卒杀人只是为了快乐甚至习惯。
“他们头目就在前方十余里处,我要去问问。”文搏冷静的做出决断,婠婠本想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知道这人何等执拗,或许正是如此性格才能进境惊人,至少婠婠面对这种状态下的文搏绝对会选择避其锋芒。
所以婠婠只得沉默的为文搏牵来备马,紧随着他缓缓而行。
不多时前方传来马蹄阵阵,婠婠立时警觉正要提醒文搏,却不知文搏对于马蹄声比她敏感太多,早已驱赶着马匹往上前,竟是没有丝毫退避之意。
婠婠不由得一怔,听这动静得有上千骑兵,文搏再是厉害也不可能安然从千余铁骑当中逃生,可是文搏一意孤行,只怕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婠婠连声呼唤却不被理会。
气急之下婠婠就要转头离开,可是看着文搏孤寂的背影又觉得未免太过无情,一咬银牙低声骂到:“嗨,真是欠你的。”
然后从行李中翻出个竹笠覆上轻纱遮住容颜,紧随而来。
等到婠婠跟上文搏再次登上一处不起眼的山岗,眼前竟是一处极为广阔的平原,当中数千骑兵正在烟尘中时隐时现,从旗号来看骄悍驰骋的一方打着“荥阳通守张”,当先那人年约五旬却威勐难当,一看就是沙场宿将,想必就是张须陀本人。
另一方则是近二百名青衣武士布成阵势,以强弓劲箭,紧护着中心处一名长发垂肩的白衣美人。
白衣美女每发出一道命令,负责打灯号的三名手下便挥动绑在长竿顶的三色灯笼,指挥战场上己方两千步骑的攻守进退。明明人数较少可是进退有据丝毫不逊色于那三千隋军骑兵。
而这白衣美人的身边旗号是“蒲山公李”,却是瓦岗军的李密部曲。
双方这会儿打得正酣,一时间根本无人注意到从角落里出现的两骑,婠婠看到这样的情况猜测文搏不会偏帮任何一家,毕竟瓦岗军和隋军都跟他们不对付,全都不像是替天选帝的目标,他们坐观成败便是。
然而文搏看到这一幕愈发觉得不对,问到:“此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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