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彦阳不安道:“你莫非没听到远处的狼啸声?这外面不安全,还是赶紧把寒哥叫醒,到棚子里休息吧。”
吴歌发现自从贾家落败后丈夫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但她怜惜丈夫,故而也并不戳穿,只安抚他道:“离着那么远,应该是过不来的,何况咱们四个人,又有火,还对付不了两只狼吗?不过你说的对,我俩在外面终究不安全。”
说着,便拉拉孩子的小手,想要把他叫醒。
“你不知道,刚才秦斋主还说要上山抓野味来着,好在是被我劝住了。这晚上正是野兽出没的时候,最近又下了雪,我听说只有那打猎打了十多年的老猎户才敢在这时候上山的,这秦斋主,唉……”
言下之意是比他还要不谙世事。
这时,寒哥在母亲腿边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地呓语。
吴歌一边拍拍孩子的肩膀,一边轻声对丈夫道:“秦斋主是有几分神通的,你也知道当年我们家遭了大火,大部分东西都被烧没了,但有些旧物被压在了梁柱砖石底下。当时就是秦斋主进了火场,徒手将石块瓦砾搬开,将那些东西拿了回来,所以你不必太过忧心。”
贾彦阳听罢,半信半疑地”唔“了一声,见寒哥揉着眼睛已经醒了,于是将灯笼递给妻子:“我回去给你们看看肉汤怎么样了,你们收拾收拾,好了就赶快进去吧。”
吴歌拿过灯笼,在混沌的光晕中朝丈夫笑笑。
过了不久,四个大人连带寒哥一个小孩儿吃完喝完准备休息。
草棚里只有两个草垫子,底下的干草倒是铺的厚厚的,再铺上一层皮垫子就能彻底隔绝地上的湿寒。
贾彦阳想着自家三口一个垫子,奉载玉和林九睡另一个,虽然有点挤,但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正正好。谁知奉载玉却提出自己和林九去外面的车上睡,倒是让贾氏夫妇颇为不好意思,只是他们二人坚持如此,四人便就这么安排下了。
奉载玉和林九睡在车上自然并非出于好心,而是林九想去山上玩,又看这个贾彦阳啰啰嗦嗦的,于是想出了这么个说法。
奉载玉在这种小事上一向是依她心意而行,所以两人配合起来,贾氏夫妻也看不出他们的真实想法。
两人回到牛车上假寐片刻,待那一家三口都呼吸均匀了,就又偷偷溜下了车。
四只大黄牛很乖,林九又能与它们沟通,所以他们二人下车时,真是一丝一毫的异响都没有,只有盘在奉载玉腕间的小黑龙拱了拱身子。
这家伙平时很乖,跟个镯子没什么区别,但奉载玉是不会真把他当作身上一个无足轻重的配饰的。
他已经决定在大婚之前把这扮猪吃老虎的小玩意放到他应该待的地方。
他可不想大婚之夜被什么东西看了活春宫。
远处草丛里又响起了细细簌簌的的声音,于是林九刚走到山上的乱树丛中就化为了狐形。
她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草丛中打着滚儿的是两只红毛狐狸,毛发茂密且蓬松。
嗅到陌生气息,两只狐狸的动作停了停,然后下面的那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双双就要往树林深处钻。
但林九速度更快,灵力汇聚到四肢上,轻轻一跃就挡住了两只红毛狐狸的去路。
三只狐狸互相对峙了一会儿,待奉载玉上来,那两只狐狸的身形突然就匍匐了下去。
这是狐族示弱的表现。
林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上去轻轻嗅了嗅两只狐狸身上的味道。
熟悉,但不怎么好闻。
林九顿时就歇了和它们一起玩耍的心思。
然而经过了短暂的示弱,两只赤狐却对林九感兴趣起来。
先是晃了晃它们红色的大尾巴,然后在她身旁绕圈圈,还一度试图向她肚皮底下嗅闻。
这两只赤狐估计是同一窝的兄弟,配合默契,倒是让林九左支右绌。
林九正苦恼如何柔和地脱离它们的包围圈,整只狐就被一只如玉般的手抄了起来,接着眼前一花,她就站在一棵树的树梢上了。
从那树梢向远处的地面望去,能看见沉静的江边几星红色正不断地跳动着。
林九变回人形扭头看身后之人,忽听对方道:“好玩么?”
声音不辨喜怒。
她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抱住奉载玉那窄窄的细腰道:“怎么连这个醋也要吃呀!”
被她这么一说,奉载玉才觉得这张老脸有些挂不住,抿了下唇嘟囔道:“谁吃醋了?!”
他这样子林九还没见过,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大,嘴上连连哄他道:“我们闻闻嗅嗅那是在确认身份而已,没其他意思。”
奉载玉此时用的是真容,好看的眉眼即使在月光微弱的夜里也有着清晰的轮廓,他似乎是有些懊恼,眉头微微皱起,一边嘴角扁起来一点。
林九看着,只觉得醉心不已。
他就像个万花筒,虽然有千面,但每一面都能呈现出来一种别样的漂亮,奇异又让人流连。就连“英俊”这种词语,在他面前都显得太过苍白和干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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