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不但止逃命的人在焦心,危及前程命运的人也在焦心。
打自日军的卡车把一车警皮子拉出局子之后,邓局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他心里的疑虑也达到了顶点,那就是他一直怀疑不明真相的警队长,此行会不会给他招来灭顶之灾?
他甚至怀疑山下芥木非要许文强带头参与随船护行,就是知道了许文强背后的身份,是要利用许队来引蛇出洞的。
如果日军此次护行真会引发抵抗武装的袭击,被押在船上的人真是与抗日的同伙,那势必会调转枪头向日军开火,那他的嫌疑可真是跳进滨江都洗不清了。
越想越不安之下,邓怀勇天黑之前就化装出了城,在一处乡间的交通驻守站找到了他的心腹陈中和。
当天陈中和受了邓局的交托,招集了一伙包括他队伍里头的忠实拥趸和平日里乡间地头组团防流贼匪患的乡勇,这些人实际上一直受邓怀勇的利益拉拢,就想着有朝一日会用到个人的风头火势上。
这伙二十多人带着家伙在他带头下远远尾随山下芥木的那支队伍而去。
邓怀勇就想知道这趟会遇见什么样的境况,如果一路上无发生战斗,他也大可相安无事,要真是日军遭到伏击,船上的人又协同反抗,那他就得考虑卷家眷逃命了。
他可不会傻到以为山下芥木会觉得他是无辜的,那些人可是从他局子里出去的,队伍里出了这么些抵抗的,他作为头子能脱得了干系?
及至日军两岸的行兵和水船遭到突袭,双方发生激烈交火,邓怀勇带着他的二十多个拥趸躲在离得不过数百米远的树林野荆丛间,紧张地观望着山下芥木这边的兵力与抵抗者的交战。
他们也看见河面上在空旷的天色下显现的木船向着前头的炮艇撞击,将其撞上河滩浅水的一幕。
这让邓局吓得目瞪口呆,好一下回不过神。
“老大,这回看来是兜不住了,没成想他这么快就给你把天捅破了。”蹲在邓怀勇身边的陈中和说道。
“灭顶之灾。”邓局叹了句,道:“老子从北洋那会从警,好不容易混到这个地方小局长的位置,还想着多捞几年,还以为他会给咱带来财运福气,那料他这下闯出的祸大得我之前都意料不及。”
“之前我们看见木船上有不少日军的,驾船的也是鬼子,这木船一撞说明他们那些人之前已干掉船上的鬼子,哎!”
在交通队长一声惊叫下,河面上的战船发生数响爆炸,前后向两边河岸射击的机枪操作台被炸得人仰枪翻,接着是船舱下的休息室也从特设的圆窗口冒出火烟。
这数响爆炸很容易让邓怀勇看出是水下的人往船上扔了炸弹,这下反而变得冷静甚至有些乐观的问他身边的人说道。
“从这件事来看,你们认为在日军面前,咱警局子有没可能作无罪辩解,而且开脱得了?”
“老大,咱还是逃命吧,您带着兄弟们另起炉灶去。”一个也算是邓局的得力助手说道,日军要护送要员离开当地这消息,是他从徐家湾那边打探来的。
“你也看出来这回大祸临头了?”陈中和看了眼说话的人。
“扔进船舱的炸弹要不是炸了那两个先前船上出现的人,我自个先喂自个一颗子弹。”
“抗日的在这里与日军开战,目的也是要干掉那些个制毒的。”邓怀勇说:“我没估到的居然是船上的人下的手,这要让那山下芥木看出来,凭他那暴燥恶仇的性子,准得拿咱们警察来泄愤!我头一个得遭罪。”
“准得定咱们个窝藏敌对力量罪,没人拦着他,还不得把咱杀鸡儆猴?”陈中和顺着局长的思路说。
“这么看来是不跑都不行了?没有扳转的可能了?他娘的,许文强啊许文强,你到底是来害我的呢!”邓局悲叹道。
“除非山下芥木这下子被对手干掉了,最好这里的日军都遭了枪子,要不咱在浦滨真没活路了。”陈中和说出他的看法。
“想啥呢你!你没看出这会儿水茅地里的芦茅丛都快让鬼子扫平了,这么打下去,这拔草头军不逃命的话全得撂在这,他们怎么会选这么个水茅地跟鬼子拼命?是以为手头的家伙比鬼子的厉害?”
“水茅地里有好多水坑的,有深有浅,听说有的还能把人吞进去,不懂情况的人进去踩进了泥陷地就出不来了,他们据在里面作战多半是防着鬼子追杀他们吧。”
“加上水坑能削减鬼子投出的榴弹的杀伤力,不似平地上炸开能伤一大遍。”
“这么说他们还没这么容易死?”
“哎!你们看那边的岸上鬼子好像乱作了一团?”杂荆草下有人探出身指向对岸。
在这之前不过十分钟的时候,另一边岸上据着林木和土堤与水泽地里的人对火的日军,他们近处的路上停着一辆运载武器弹药的卡车,另一辆却是卡斗上用铁皮封闭起来的闷厢子车。
当时从另一个方向在沙土荒野地上借助沙坑土窝攻打鬼子后方的练武奎带着的那一伙人,一边抗击调过头来向他们开火的部份日军,一边把打击目标放在那辆闷厢子车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