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鬿魼神侍赏光寒舍,何不随我前往,共饮一杯薄酒,畅谈一番,岂不痛快?”酉炀神侍不等对方回应,也顾不上我的安危,径直向大门走去。我暗自惊讶:“他现在的行为又与刚才出手救我时判若两人……真真是令人捉摸不透!”望着酉炀神侍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哪敢有丝毫停留,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这人不仅形象气质皆具王者风范,就连他踱步而行的从容也透着一股霸气。尽管他步伐不疾不徐,我还是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然而,即使我一心赶路,也能感觉到他似乎是在故意放慢脚步等我。
我唯恐避他不及,哪有胆量与之周旋。不过,考虑到酉炀神侍的面子,想必他也不敢有过激之举。对于他的小心思,我视而不见,置而不理,只顾低头朝前疾步如飞,却不料怀中木匣猛然一沉,我一时把持不住,木匣竟赫然跌落在地。
这一震,木匣本身倒是安然无恙,但匣面上那厚重的鳞片却被震碎了一地。我惊慌失措地将木匣捧在满是窟窿的掌心中,生怕里面脆弱的生灵无法承受又一次的重击。仔细查看了一番,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正欲张口呼唤酉炀神侍,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他已立于身侧。
“就是这只木匣吗……”鬿魼神侍·鸷戾不等鳃鮊髥开口,便脱口而出。话刚说到一半,顿觉不妥,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急切,而这种急切可能会引起我们的怀疑。
鳃鮊髥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只把目光落在木匣之上来回扫视,片刻后,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时机已到!”我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疑惑他连说了若干个“时机”究竟包含了几层用意。
话音刚落,只听得木匣内传来一阵细碎而稚嫩的呓语声。我顿时屏住呼吸,瞪大双眼,不由自主地望向酉炀神侍。不知这呓语声是出自鬼面三郎·鱼鮊鲐还是木匣之主佾灵,但无论是哪一个,能有生命迹象都令人振奋不已。
鬿魼神侍·鸷戾饶有兴致地凑近相看。然而,那阵细碎稚嫩的呓语声却犹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就在疑惑间,那木匣如先前般忽然泛起一阵微弱的荧光,紧接着光芒骤然大盛,一道闪电随之而来。
待光芒散尽时,那硕大的花蕾已赫然屹立于匣面之上。本以为它会在下一瞬间从中心裂开一条缝隙,却不料它竟缓缓舒展开花瓣,刹时,香气馥郁,弥漫四周。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划破天际,迎面扑来,从眼角的余光中我无意间捕捉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喜悦之色透过酉炀神侍·鳃鮊髥那冷然素净的脸上微微浮现,不禁勾起了他的嘴角。只见他轻柔地摊开掌心,小心翼翼凑近花蕾,生怕惊动了周遭的空气。待最后一片花瓣掉落时,一个粉嫩圆润的小人正躺在花蕊中大声啼哭。
“这是……”鬿魼神侍·鸷戾见此情景,再次失声。与此同时,酉炀神侍那刚刚的泛起的喜悦连同上扬的嘴角仿佛被冰封一般,瞬间凝固在了那里。我不明所以,再定睛看向那个较小可人的婴孩,可除了他头顶上那一缕无风自动、高高悬于半空中、细细长长的头发之外,并无其他特异之处。
据亀无蠡曾言,这缕头发唯有天选之子才配拥有,名为“乞灵”。然而,为何酉炀神侍·鳃鮊髥的态度先后转变的竟如此之快呢?最终,他迟疑着还是将婴孩轻轻放入掌心之中。但在转身之际,他那清冽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杀意。
当鬼面三郎·鱼鮊鲐滑落花蕾后,木匣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这又是……”我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废话之多的鬿魼神侍·鸷戾,正好与他眼神相对,心一凛,慌忙避开目光,紧跟于酉炀神侍身后。“不管他怎么对待鬼面三郎·鱼鮊鲐,我一个活死人也无权无力去干涉,但面对如此弱小可爱的婴孩……算了,不管了,我还是盯紧点,看是否在力所能及地时候救他一命吧。”想到这里,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姑娘,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正当我绕过鬿魼神侍·鸷戾身边时,他压着声线,生怕被酉炀神侍听到似的。虽不知他此行的目的,但毋庸置疑他定是受三公主之意奉命而来,我颔首低眉,置若罔闻,脚步反而更加紧促。
恰在这时,酉炀神侍转头望了我一眼。顿时,那股拉扯于衣物的力量便荡然无存。鬿魼神侍·鸷戾神情自若,背着手从我身旁旁擦身而过。那婴孩哭了一路,璀璨的珠子也撒了一地。看如今鬼面三郎·鱼鮊鲐以新生儿的身份重新开始,当初他对这一变化的抗拒也是情有可原的。然而,尽管如此,重新开始比起一缕随时可能湮灭的残魂来说,已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大门沉重的开启声,一群身着华丽服饰、妆容精致的姑娘们齐齐在府邸外恭迎。“这些姑娘从未见过,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姿态的风情万种,自打我进府邸那天起,所见之人个个朴实无华,哪曾见过这般阵势……”正疑惑之际,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当声由远及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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