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孙子有一个个人艺术展要开,规模挺大的。”
顾童祥在心里敲了敲小算盘,认为现在还没到要秀自己的孙子要在卢浮宫办展的时候。
“他压力有点大。想打电话过来,寻求一些人生的建议。”
顾老头一摊手。
那神气——仿佛在家里经常给自家孙子扮演人生导师的角色。
“年轻人嘛,总有他们搞不定的事情。”
“顾先生,你孙子——”
“为经,我之前有提过么,抱歉,他叫顾为经。”顾童祥说道。
“顾为经要办的是什么文学图书展么?”金夫人表现的更好奇了。
“画展。”老爷子挠挠头,表现的有些无奈,“小时候,我一笔一笔的教导他怎么画画,等他大了一些,我又一点一点的教导他怎么做事。现在,他快要二十岁了,他已经彻底成年了。”
“有些事情,我已经没有办法像是教小孩子一样教给他了。”
顾童祥说道。
“他不再是一个小男孩,他是一个男人。就和我一样。”顾童祥昂了昂下巴,示意刚刚那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
“所以……您就给他念海明威。”
“我只能去尝试教给他,应该如何的面对生活。”在“小姐姐”面前,顾童祥的语气超级酷。
金太太目光中浮现出了崇拜的神色,又夹杂着不解和困惑。
“顾先生。”
端庄的老阿姨迟疑了片刻之后,忍不住提醒道:“《世界之都》……那是一出悲剧呀。”
她捏着手指。
“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帕克想要当斗牛士,恩里克举起尖刀,说要是他敢朝着尖刀冲过来,才算是真正的斗牛士。于是,帕克把厨房的围裙系在腰上,他冲了过去——”
“然后他死了。”顾童祥说。
“是的。”
金太太点点头。
帕克没能一个漂亮的闪身,成功的躲开椅子上的尖刀,所以他死掉了。哪里会有爷爷把这样的故事当做激励别人的故事,讲给孙子去听呢?
“这不是正常意义上的画展建议。金女士,这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艺术建议。”
顾童祥说道。
“顾为经身边有很多很多人。有比我好的多的多的多的老师,也有着比我更加专业的经纪人。我要跑去教顾为经应该怎么去办画展,那么明显是在添乱,这并不合适。”
“面对生活?”金太太询问道。
“面对生活。”顾童祥肯定的说。
“我觉得,是不是悲剧,往往应该在于你怎么看待这个故事。在那个马德里的公寓里,住满了失意的斗牛士。恩里克拥有矫健的身手,能够在一秒钟内连续做上四个漂亮的,吉普赛杂耍式的戏耍公牛的慢动作,最后把披风重新寄在腰上。”
“可他却在餐厅洗盘子,他一辈子都是个三流斗牛士,当他真的参加斗牛比赛的时候,一只业余的公牛朝他冲了过来,他怕的要死,所以转身就逃走了。”
“帕克却冲了上去,那一刻,他就是公寓里真正的斗牛士。”
“‘公牛’——对为经来说,是困惑,是画展,是生活本身。”顾童祥说:“我如果是一个真正强大的人,那么,我就会站在他面前,一手拦住公牛的牛角。很遗憾,我没有这个能力。我给不了顾为经艺术上的答案。”
“我没有办法告诉顾为经画展到底会是成功还是失败。我的孙子,他也不需要我去告诉他,爷爷相信你,画展一定会大获成功的!他需要的不是这个。就像帕克和恩里克谁也没有办法得知,帕克到底能不能去闪开尖刀。”
“这不是选择闪不闪得开尖刀的问题。这是选择去成为帕克,还是选择去成为恩里克的问题。”
“如果他想要成为斗牛士,他就不能面对幻想里温顺的公牛,他就要去面对真实的长着牛角的牛冲来,如果他办好艺术展,他就不能在艺术展面前逃跑。如果他想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他就不能在生活面前逃跑。”
“他得负起责任来!”
“这就是我的人生经验。人很难选择面对生活的结果,人只能去选择怎么去面对生活。”
顾童祥抱起手臂,一个战术后仰。
旁边的金太太看向顾老头的眼神,已经几乎要冒出崇拜的星星了。
“顾先生,您真的是一个真正的硬汉。”
“让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吧。”
……
十五分钟后。
真正的硬汉·顾打包好所有的画具,抓起溜猫绳就准备美滋滋的奔向墨西哥餐厅。
“喵!”
阿旺懒洋洋的叫了一声。
在电话里教导孙子,号称会永远的冲向公牛的尖角,无论那是匕首、刺刀、还是铁棍的顾老头浑身上下抖了抖。
就跟中了控心咒似的,他摊开手。
阿旺看着老顾子“卑微”的躬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后腿一蹬,跳到了顾童祥的臂弯里。
本宫乏了。
本宫不想自己走路。
本宫要抱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