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佩服长苏的执念?”蔺晨放下茶盏笑问。
“不是。”曲如意苦笑摇头,眼眸含泪,“父母双亡时,兄长仍在,我与兄长抱头痛哭,视彼此为依靠;兄长在外打拼,我在家守候,即便隔了千山万水,亦是心灵相通;尔后,兄长故去,我很长一段时间,落泪无声,但至少我能借助兄长的名头将家族势力握于手中。”
“很累,却只能躲在被窝里哭,无依无靠,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一个人扛,没有人倾诉……这样的日子我熬到去年。”曲如意低声抽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会想我为什么要活着。要是出门的时候,马车散架了、我坠崖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有一千个死的理由,却有一万个不能死的理由。”一双有力的手从曲如意的身后将其抱住,曲如意微微颤抖的娇躯平静下来,“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内,我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办,怎么办。我扮成哥哥会『露』陷吗,女孩要来葵水,出门在外怎么处理啊,在家扮我的丫头会不会把我出卖,或是其他……”
“那些不断冒出的问题搅得我彻夜难眠,寝食难安。”曲如意把头靠在臂弯上,哽咽地说,“头,胀痛得厉害;心,揪成一团,甚至有段时间举箸都会打颤,害怕嘈杂与昏暗的地方,总让婢子用灯烛将卧房点成白昼。”
“求人无用,只能求佛。我把自己关在曲家佛堂,跪在佛前哭诉。”曲如意说到这,瞪向蔺晨,画风一转,“然后有位白胡子老爷爷出现了。”
“不是吧,这世道会有神灵?”明德大叫,“若真有,那……”
“他给我香囊,说是每天在香炉里放指甲盖的一点儿就可以安睡。还说,人生总有起伏,一切都会过去。”
蔺晨被曲如意投来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莫名其妙地就说了一句:“你盯着我看作甚,老神仙和我又没关系。”
“每隔一段时间老神仙就会出现,给我安神的香囊和调葵水的『药』丸,告诉我如何识别人心,告诉我碰到事情如何处理,细细嘱咐我宛如一位长者。嘿嘿,是他教我法子去琅琊阁摆擂台的。”曲如意噘嘴道,“我隐约猜到,老神仙和琅琊阁有关,然后见到带面具的你,你的眼睛和老神仙很像呢,我猜那人会是琅琊阁的老阁主吗?”
“哐当。”蔺晨摔了手中的茶盏,不确信地问,“这,这……他告诉你的?”
“没有,我觉得他的眼睛和你很像,后一次他出现的时候就开口问了,叔父他便承认了。”曲如意没在意已是目瞪口呆的蔺晨,轻声说,“叔父说,他的身份特殊,不便收我为义女,但曲家和琅琊阁有渊源,是故认我做侄女亦是合情合理。”
“我不记得曲家和琅琊阁有什么瓜葛。”蔺晨无力地回了句。
“婶娘的嫁衣出于曲家。”曲如意得意地说。
“这也能算”蔺晨跳脚道,“若这样算,曲家要和多少人有渊源?”
“不知道啊,堂哥可否告知我?要价嘛,叔父说啦,无论你开价多少,我都可以打白条!”
“堂哥?我的亲爹爹哟,有您这样广结善缘的吗?”蔺晨掩面哀叹。
“夫君是我挑的人,但我是在问过叔父后才认下他的。”曲如意没有理会蔺晨的哀叹,继续道,“夫君很好,在我需要的时候,在我无助的时候,他就在我身后。可是梅宗主一直都是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扛下,好累。”
“等等,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长苏的事情的?是你自己查出来的,还是?”蔺晨忙问,“后续事情处理干净了吗?可有人盯上你?”
“嘿嘿,梅宗主一直注意后宫的事情,我想这人和后宫有什么渊源呢,便故意在他面前提过了各宫娘娘的名讳。仔细观察下发现,他只有在我提到太皇太后和静嫔会有表情,虽然只是嘴角上扬、眼眸微抬的细微动作。可这两人,一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一是宫位低下的嫔妃。我又花了点力气,嘿嘿,与这两人都有关的男子有四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靖王,还有两位分别是赤焰将领林燮和赤焰少帅林殊。”
“昔年曲家在北境谋生,得赤焰军灭除宵小、随行护航。我害怕结果,无论是什么答案,我都无法接受,故,放弃了调查。后来,我看上了夫君,用信物请来叔父为我参谋,几番衡量之下也将这事说予他听,是在他口中得到证实梅长苏即为林殊的事实。”
“……”蔺晨。
霍州,秦府
梅长苏长长舒了口气:“幸好是曲如意,换做曲家的其他人,定将我卖给悬镜司换取皇家庇佑。”
彼时,蔺晨回到了江左却没前往廊州,而是入住了霍州秦府。
在秦府南面的独立小院内,两人坐于花厅,守在茶炉旁聊着近些日子彼此的遭遇。
蔺晨睨了眼梅长苏,笑达眼底:“靖王妃,霓凰郡主,杨家妹子,曲家姑娘,云家丫头包括晏大夫的儿媳『妇』,皆胜过天下多数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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