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园子里,突兀而来的笑声,破坏气氛的效果极佳。
邵韵诗本还有点低落的情绪,被晓冬这一搅合,直接溃散,弄的人不上不下的。
邵韵诗没好气地给了晓冬一下。
同邵韵邵差不多情绪的罗丛柏,此刻也颇有种无奈之感。
他一上得马车,瞧着一车的物件,有种逃荒,或是压货的感觉,这也太多了些。
赶车的是布一的徒弟,布罗成。
他见一旁坐着的罗少爷眉角直抽抽,不觉忍了笑道:“罗少爷,这些不算多,每年,我们陆老爷子给小姐送的年货,都够装一条船了。”
罗丛柏看了眼一旁的布罗成,他和这小子在年三十的时候一道共过事,知道这小子少年英才,身手了得。
当时,还遗憾他没能入了队伍,本想寻个机会同他谈谈,可想着这是瞒姑的手下,若是自己挖走了,瞒姑要用人怎么办?便将这话忍下了。
因着惜才,罗丛柏看着布罗成,也不提年货的事,只闲谈道:“你这名字,看着倒像是俩个姓了。”
虽说,布罗成在布一身边多年,可他没出师之前,一直没怎么出现在人前,自然,也没人特意同罗丛柏说这些。
所以,罗丛柏对他并不怎么熟悉。倒是和布一的大徒弟,布飞鸿打过几次交道,处的也不错。
布罗成年少爽直,半点不拘谨,乐道:“确实是两个姓,布是我师傅他们的姓,罗则是我本来的姓,师傅没叫我改姓,是我自己想改的。”
罗丛柏听的这话,越发对布罗成有好感,是个懂得报恩的,不由问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
布罗成也没什么顾忌的,直接摇头道:“不记得了,只知道我被继母赶出家门,一路流浪,后来遇到了师傅,这才算是过上了日子。”
怪道要改姓呢,原来还有这么个缘故。
罗丛柏笑了笑,拍拍罗成的肩膀,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往后?罗成笑了笑,道:“我今年十七岁,小姐说我该多读点书,如今正跟着晓冬一道认字呢。至于以后,我还没想,师父教的功夫也还没学会,暂时先跟着师父了。”
说完,他又乐道:“我们小姐可是个好东家,一年四季过时过节,从未亏待过大家,往后我也跟着我们小姐。”
倒也是,罗丛柏看着罗成真心的笑容,也笑了。
见罗丛柏不似往日那般冷峻,布罗成来了劲,笑着问道:“罗少爷,同我说说你的事呗,我师父说你英雄了得,功夫那是一等一的俊。”
罗丛柏不妨布一如此盛赞自己,一时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我哪里有你师父说的那么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罗成忙道:“你就别谦虚了,我都听我师父说了。”
罗丛柏无奈道:“你师父的身手也不赖,你若是能沉下心来,和你师父好好学功夫,将来定也不差。”
这话罗成信,点头道:“我师父说我出师,还得好久呢。”
罗丛柏瞧着他朝气蓬勃的样子,满意地道:“你的书还得继续和晓冬学,多读书,将来肯定有大出息。对了,晓冬的功课如何?”
说起这个,罗成有些傲娇道:“晓冬的功课是小姐亲自教的,小姐每天都给她布置功课。我们的作业,小姐也有帮着改。小姐说,我如今的学问可以达到高小毕业了。”
这么好!罗丛柏重来不知道自家瞒姑如此有心,有些感慨地道:“你们小姐待你们,那真是不错。”
“可不是,小姐还说,家里谁想学习都可以,她给大家提供笔墨纸砚,总不能白叫大家跟了她一场。”罗成对邵韵诗那是相当的推崇。
“那你们那里,像你这样既读书又功夫好的,有多少人?”罗丛柏感兴趣地道。
布罗成有些脸红地道:“不多,那些小子们看见字就头疼,大部分人说只要认识自己的名字,会写些常用的字就得了,其他的再多就不想学了,也就四五个人坚持了下来。”
布一找的人手,大部分都是孤儿,一来训练了护着小姐,二来,其实也是邵韵诗看着这些孩子可怜,养着罢了。
罗丛柏和布罗成俩个一路说着话,时间过的倒也很快。
两人都是性情中人,彼此印象都不错。
心情好,马又喂的饱,布罗成这马车赶的那叫一个稳当,快速。
好在两人都穿着皮棉袍,戴着大毡帽,即使车快风疾,也没冻着两人。
罗成车赶的好,马又给力,到大罗庄的时候,晚霞还挂在天上呢。
因着常替小姐给下河湾的章家送东西,隔河的罗家,罗成还是知道的。路,对他来说虽第一次走,那也是分分钟搞定。
坐车上的罗丛柏也有考验他的意思,不出声,只看这小子如何走。
果然,没用人指,罗成眼尖地就寻到了开着的篱笆门,直接‘驾’一声,便将马车使了过去。
罗家人大概正等着罗丛柏回来,所以,不仅两处院门没关,人也都聚在外院的菜地处,一边等着人,一边收拾着菜地。
罗丛柏眼尖些,瞧见了人,忙跳下了马车。
他这样,吓了正赶马车的罗成一跳,就马车这速度,能轻松跳下来的,还真没几个人。
罗大哥靠的最近,他也认识罗成,一见他,忙招呼道:“今儿劳罗成送了,快,马车给我,你赶紧歇一歇。”
罗成自然也认识罗大哥,对他也有好感,客气道:“不用,罗家大哥只要告诉我,马车停哪就成。”
罗大哥虽不明白,有马车,为什么自家兄弟不做车里,非得和罗成待在外头吹风。
可他也知道,这话没什么好说的,便道:“马跑了一路得吃草,就拉我家牲口棚吧。”
见他说着就上手来帮忙,罗成忙道:“别急,罗家大哥,这车棚后头还有不少东西要搬呢,等搬完了咱们再栓马。”
啊?罗大哥一听这话,忙撩起车帘子往里看去。
这一看,只觉得眼晕,二弟这打哪拉回来的东西?这么多,布匹,吃食,等等。亏的是放车棚里的,若是放敞开的马车拉,得多打眼。
罗成在罗大哥掀开车帘的时候,就盯着他脸瞧了,从中没瞧见贪婪欣喜,多的是震惊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