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了,既能瞒过你的耳目,几件其主未明的木笏,又能发现什么?”
“是是是,多谢上仙见谅……”
城隍点头如捣蒜,目光瞥向身后的文判官,后者很自然的从袖里掏出几本册子,递交上来。
城隍接过,双手托举,往前递道:
“还请三位上仙检视本县簿籍,十七年来,本县所有应愿之事,皆有记载,不敢遗漏……”
“巡察之事,自有他人负责,你自好自为之……”
张漪如的心思,早已不在此地,言罢,转身便往外走。
路过李大狗身侧之时,突然问道:“你在何处击杀那位修士?”
“啊……?”
李大狗第一次遇见这么多现出身形的社神阴司,正内心思量,香火神灵与修仙者的微妙关系,突听的身旁询问,不禁愕然出声。
随即反应过来,将衣摆兜住的零碎物件和瑥月珠,一股脑儿塞进怀里,恭敬回道:
“就在城外河畔……”
“带我们去看看。”
张漪如见他慌神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皱眉。
“是……”
李大狗拱手应诺,率先走了出去。
身侧的谢怀恩嘴角微动,终究没拉下脸皮,让他把瑥月珠先给自己。
只好暗叹‘不急一时……’,也不理会呆若木鸡的一干阴神,跟着出了庙门。
直至三人走过拐角远去,回过神来的本地城隍,不禁暗自咋舌……
‘一个江湖武人,能与两位开府修士走在一起,果然不是什么善茬,还好我生性谨慎,未曾昧下他的东西,否则……只怕不能善了……’
内心感慨未完,察觉身后有目光注视,回头果见文武判官与土地游神,一脸惊疑得望将过来,好似等他确认什么。
蔡城隍赶忙脸色一肃,将手中册子丢还回去,威严警告道:
“闲事莫听莫管,恪尽职守,好自为之……否则,被上面抓了尾巴,老夫的薄面,可值不了几个铜钱……”
话毕,也不等他们回应,一步踏出,本就模糊的身形与神龛暗淡的彩绘神像,再次融为了一体。
好似百年十年来,从未改变。
判官等众面面相觑,只好将疑问埋在心里,各自往自己神像走去。
就连神态呆滞的四值功曹,也在城隍的帮助之下,回到了雕刻简陋的木质墙绘。
庙里再次恢复了冷清。
那边的李大狗三人,脚步迅捷,此时也到了河畔的事发现场。
奈何时间已过年余,风雨侵蚀之下,纵然张、谢两人各自祭出颢月宝镜,除了发现几处符箓仓促激发,造成的伤害外溢痕迹,并无其他线索。
就连当时焚烧尸体的地方,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簇分外茂盛的杂草,随风摇摆。
李大狗暗自松了口气,早在事情上报之时,他就有些担心,会因为时阚身穿‘清露玉华袍’,还被斩杀的事情,引起门派质疑。
此刻死无对证,倒是省去了许多无端理由。
却不料,一直少有开口的谢怀恩,这时突然呵笑道:
“看来是有人,先我们一步收拾了首尾,手脚倒是干净……却不想,正因如此,暴露了他欲盖弥彰的意图。”
“这……会是本地的捕快和衙役,收殓了尸体么”
李大狗微微一愣,事情的发展,好像并不如他所愿。
谢怀恩嗤笑一声,道:“若是本地的捕快有此能耐,我等百十年的修炼,岂非枉然?”
“弟子失言………”
李大狗拱手欠身。
“师侄所言,未必全错……”
“哦……”
言多必失,李大狗不敢再搭话。
谢怀恩也不在意他的想法,看了眼神色漠然的张漪如,自顾说道:
“此人死后,李师侄还能安全抵达阳山,可见当时,此人并无同伴在侧。
至于他的尸体,哪怕被你故意焚烧,也必然会惊动此地的捕快仵作,他们才是这里案发的第一经手人。
所以我们应该去一趟本地县衙,或许能够确认一些事情。”
“既如此,这便回去……”
张漪如性子果决,收好法器,就打算再回县城。
谢怀恩摇头笑道:“此事你我无需出面,且在暗处护佑,让师侄去一趟就行。”
“这是为何?”
李大狗心下愕然,忍不住出言问道。
谢怀恩未有怪罪之意,反而仔细解答道:
“此地的线索既然已被抹除,县衙的卷宗档案,自然不会例外,甚至当时的经手之人,也会合情合理的死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既然没能找回死者的遗物,想必也是来去匆匆,怕被我们抓住尾巴。
故此,只需要你去一趟县衙,确定这些事情,大致发生的时间,不使其对我们的行动,有所干扰就行。
真正的线索,还要着落在那柄碧波云水扇上,这可以在事了回山之后,细细纠察不迟。”
“多谢师叔解答,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