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听到这话,讳莫如深的摆手道:“普希金先生,您不知道,我担心的就是来自政府的影响。因为我今天可能会当着沙皇陛下的面,提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您……”普希金按捺不住好奇心,追问道:“原谅我的失礼,您是说您打算激怒沙皇陛下吗?”
“不,我从来不会主动去激怒任何一个人,不管那人是沙皇,还是路边拄着拐杖捧着破碗四处讨生活的可怜人。您要知道,我是个热心肠的老实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不愿意和别人红脸的。”
说到这里,亚瑟话锋一转:“不过,您也应当明白,有的事情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上头的工作压在脑袋上,您不做也得做,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人物,以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独自对抗我们的外交大臣帕麦斯顿子爵的。”
普希金听到这话,禁不住同情亚瑟道:“看来您碰上了一件烂差事。而且,您应当不了解我国的君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亚瑟问道:“他的脾气很差吗?”
普希金摇了摇头:“与其说是脾气很差,倒不如说他是一个缺乏想象力但又过分热情的君主,他时常为突然的仇恨和冲动所左右,他的想法能够非常突然地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而且您难道没有发现吗?在别的国家,比如说您的祖国,国王通常是不与其他国家的代表直接打交道的。而我国的沙皇呢,则截然相反,他自发的充当起了俄国的外交大臣,在外交问题上事事亲力亲为,并自信能够通过个人影响力和人格魅力来解决最复杂的国际问题。我很难说,他的这种选择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但根据我的观察,今天早上来拜见他的法国代办已经被他的人格魅力完完全全的激怒了。”
亚瑟提醒道:“您最好学学英语,虽然我很感激您对我的警告,但是您最好也为自己的安危着想,您知道您刚才的这段话里穿插了多少俄语违禁词吗?”
普希金笑眯眯的望着亚瑟:“有您刚才这段话,我觉得您加入英国俱乐部应该不成问题,至少您懂得小心谨慎的原理。不过,我的个人安危什么的,您大可不必担心,沙皇陛下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我的用语已经足够小心了,尤其是那些落在纸面上的。”
亚瑟微微点了点头,套上了他的白手套:“今天和您聊的很开心,改天我应该拜访您一下,顺便聊聊《三字经》。如果不麻烦您的话,最好叫上比丘林先生还有那个小俄罗斯人。对了,您住哪里?”
“涅瓦大街32号。”普希金站起身为亚瑟送行:“您可以后天过来,其实本来是可以明天来的。但是明天我必须要去参加一场舞会,为了让皇上满意。”
“嗯?沙皇陛下连您上哪儿跳舞都要管束吗?”
“其实大部分时候他是不管的,但是前几天特鲁别兹基公爵家举办舞会,皇上忽然驾临,并在那里停留半小时。皇上四处都没看见我,年迈的鲍勃林斯卡娅伯爵夫人替我解释说,我没来是因为我的制服上没有缀扣子。但是皇上显然被这个解释激怒了,他质问我的妻子说:‘您丈夫没参加最近一次舞会,究竟是因为靴子不合脚,还是因为燕尾服上的纽扣掉了!’”
普希金叹了口气道:“请原谅我的失礼,但是抱歉,我最近确实得注意一点。因为上个月别佐布拉佐夫刚刚因为类似的原因被流放高加索,他的妻子为此也不得不移居莫斯科。如果我是一个人,我确实可以不在乎那么多,但是我现在已经有了家庭。”
亚瑟听到这话,这回换他同情普希金了。他得罪了沙皇,无非就是不能加入英国俱乐部,没办法正常在俄国开展外交工作罢了。但普希金这边,如果惹得沙皇动了真火,那可真是会要命的。
他拍了拍普希金的肩膀:“朋友,不必在乎这么多,您就算下个月才有时间见我也是一样的。况且,就算您一点时间都没有,咱们不是还可以通过书信交流吗?”
普希金闻言连忙劝阻道:“您可以给我写信,但是其中的措辞用语一定要注意,因为不论是彼得堡的邮局、第三局还是内务部,都是随时有可能私拆我的信笺的。尤其是您的身份还是英国的文化参赞,我敢说他们一定对您的信笺非常感兴趣。”
亚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身为一名资深苏格兰场高级警官,尤其是他曾经多次受益于罗斯柴尔德的私人寄递业务,亚瑟深谙重要信息必须以口头形式转述的要点。
但信笺被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因为有的时候,亚瑟写信本就是为了给第三局宪兵和内务部警察看的。
不过,亚瑟依然感谢了普希金的忠告。
你瞧,同样是有部分黑人血统,同样是黑人祖先曾经当过将军,同样是享誉欧洲的大文豪。
但很明显,普希金的头脑可比大仲马的头脑灵光多了。
至于究竟是什么因素造成了这一差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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