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乡派出所,那间有些年头,墙皮都微微泛黄的等候室里。
李全胜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走了进去。
他第一眼,就看到那个早上来报案的老邹,正蹲在墙角,将冰冷的铁制长椅当成桌子,端着一个不锈钢的饭盒,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拉着饭菜。
那份盒饭,是刚才李亨特意派人去食堂,给老邹打来的。白花花的米饭上面,盖着一层红烧肉和炒白菜,散发的香气弥漫整个等候室。
老邹一看李全胜进来了,连忙从的上站起身,将那扒拉了一半的盖饭,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嘴里塞得是满满当当的,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似的,含糊不清的,想跟李全胜打个招呼。
李全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上一根,对着老邹摆了摆手,说道:
“老邹啊,你先吃,不着急。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嘛。待会儿啊,我就带你去酒厂那边,把问题给解决了。”
老邹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有了底。
也不再客气,端起饭盒,又是几大口,狼吞虎咽的,将剩下的饭菜,全都扒拉进了嘴里。
李全胜一根烟还没抽完的功夫,老邹就已经将那满满一盒饭,吃得是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李全胜从旁边拿起一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了过去,说道:
“行了,老邹,现在吃也吃饱了,说吧。具体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让人家给打了?”
老邹接过水,也顾不上客气,对着瓶嘴,“咕咚咕咚”的,就将一整瓶水全都给灌了下去。然后,他才满足的,打了个长长的饱嗝,长舒了一口气。
他捏着那个早已被他捏得有些变形的空瓶子,脸上露出一副愁苦的表情。
“李队啊,您是不知道啊。”
老邹蹲在的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无奈,“李队,我以前一直是给那个福来酒厂,供应酿酒用的酒糟的。可这不,前几个月,酒厂那个孙老板,不是……不是没了吗?”
“我这儿啊,还有一批货款,整整十七万,到现在还没结清呢。我这心里啊,是天天着急,夜夜上火啊。”
“前段时间,我打听到,说是酒厂又重新开张了。这不,今天就想着过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把那笔烂账给要回来。”
“可谁曾想,那个新来的,姓顾的厂长,不仅不认账,还说我是在无理取闹,硬说我……硬说我是在敲诈勒索他。最后,还……还让厂里那帮保安,把我给打了一顿,从大门口给扔了出来。”
老邹说完,无缝衔接的开始卖起惨来。
他说他家老婆子,前段时间肚子里长了个瘤子,去市里动了手术,虽然是保住了命,但家里的那点积蓄,也基本上都花光了。
现在啊,还欠着一屁股的外债呢。
“李队啊,”老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这笔钱对那么大一个酒厂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是救命钱啊、就这……这群人都不愿意给我。”
李全胜静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将手中那根早已燃尽的烟蒂丢在的上,用脚尖碾灭,又从烟盒里抽出两根,随手递给了老邹一根。
他自己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为难。
李全胜心里,是直发愁啊。
刚才在李亨面前,他可是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大包大揽的,说一定要帮老邹把这件事情给办妥了。
可现在听完老邹这番话,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按道理来说,孙一龙已经死了,他欠下的债,自然也应该由他的遗产来偿还。
可问题是,现在这个福来酒厂,还是不是孙一龙的产业?
李全胜猜测,以周雪莹那个女人的精明和手腕,她绝不可能傻乎乎的,去继承孙一龙那一屁股的烂账。
她十有八九,是用了什么重组或者二次收购的手段,将这个酒厂的资产,给重新洗了一遍。
这样一来,老邹现在再去酒厂要账,就有点“拿着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的意思了。在法律上,恐怕……还真就站不住脚。
老邹看着李全胜那副一会儿挠头,一会儿叹气的为难模样,心里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李……李队,您看……我这笔钱,还能要得回来吗?”
李全胜一听这话,尴尬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不能给老邹一个不切实际的承诺。
他想了想,说道:
“老邹啊,你刚才不是说,你被酒厂的保安给打了吗?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做主。走,你带着我去认人,我现在就可以带人过去,把那个打你的保安,还有那个指使打人的顾厂长,全都给你抓回来。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赔偿你的医药费。”
说完,他便站起身,作势就要带着老邹往外走。
老邹却摇了摇头,一把拉住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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